王雷指著觀眾席後麵驚訝道。
    眾人順著王雷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艾辰不知道從哪找出來一個三腳支架，將手機放了上去，看樣子正在開直播。
    隻見他揚起笑容，朝著坤坤他們這邊揮手喊道。
    “兒砸，別緊張！我叫你的義父們給你刷點禮物，打打氣！”
    坤坤：“……”
    眾人：“……”
    好家夥，不擔心唱不唱得好，還有心情開直播？
    張豔見狀搖了搖頭。
    轉頭看見子涵的頭發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
    於是把子涵按到座椅上，動手薅下發圈。
    “你看，就離開媽媽一會兒，頭發就亂成這樣。”
    “來，媽媽幫你把頭發重新梳一下。”
    一邊用手順著她的長發，一邊叮囑道。
    “子涵，你還沒告訴媽媽你們唱的什麽歌呢。”
    “你看你現在麵對這些觀眾都這麽緊張，以後參加什麽演講比賽，麵試競選的時候可怎麽辦啊？”
    “不要緊張，自信大方一點。”
    子涵本來就有些緊張害怕。
    此時頭發被扯著梳理，頭皮發緊。
    再一聽張豔這話，緊張之中更加了幾分焦慮，壓力更大了。
    於是皺了皺眉，說道。
    “媽媽，頭發紮得太緊了。”
    張豔把子涵鬢角的碎發攏緊，發圈繞了幾圈，紮了一個高馬尾。
    “這樣精神點。”
    子涵抿著嘴站了起來，換到了林曉瀾和坤坤之間的座位。
    張豔一看，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而另一邊手機鏡頭前的艾辰正在說道。
    “老鐵們，我們坤坤今天下午可是練習了兩個小時半。”
    “等會是他的舞台首秀，大家小禮物走一走啊！”
    相比於節目組直播間的許多質疑聲，艾辰直播間的氛圍則歡樂得多。
    【期待期待，一開播就趕緊從節目直播間溜過來了哈哈哈。】
    【義子行不行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這個老登行不行啊！】
    【主播主播，不要丟我們gO學長的臉啊！不然我就取關你！】
    【我是秦始皇，我支持坤坤打歌！】
    【用戶還我媽生鼻：送出了為你打Call X100】
    【用戶貴州貝利亞：送出了跑車X2】
    此時，直播間飄過一條金色彈幕。
    緊接著就是絢麗的禮物特效。
    艾辰一看，原來是榜一大姐送了一波嘉年華和豪華遊輪！
    他頓時喜笑顏開。
    “感謝家人們，感謝榜一大姐，我現在就去給坤坤傳達一下你們的心意！”
    說完，艾辰回到眾人中間，對坤坤問道。
    “怎麽樣兒子，還緊張嗎？”
    坤坤想了想。
    “緊張，比之前玩雙人成行打bOSS的時候，你死了之後一直叫我先別死還緊張……”
    艾辰嘴角扯了扯。
    這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他還是拍了拍坤坤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兒砸，你敢上台唱歌已經非常勇敢了，不是誰都有勇氣和決心在陌生的環境表現的。”
    “同樣的，能直接說出自己的緊張也很勇敢，老爹為你感到驕傲！”
    對於艾辰的鼓勵，坤坤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過很快他又看向艾辰身後架著的手機。
    撇了撇嘴。
    “老爹，我看你是為我幫你收到了禮物而感到驕傲吧。”
    艾辰臉色一僵。
    幹笑兩聲。
    “嗬嗬，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不過經過這麽一打岔。
    坤坤心中的緊張已經減少了許多。
    這時他歪頭看到劉老向他們走來。
    笑著喊了一聲。
    “劉爺爺！”
    劉老坐到幾個孩子邊上，笑嗬嗬地安慰他們說。
    “孩子們，你們都是好樣的。”
    “嘿嘿，偷偷跟你們說，當年爺爺上戰場之前也緊張得很呐，一想到那些場景手腳都發軟。”
    劉老拍了拍離得最近的王子軒肩膀，語氣悠長。
    “但是一旦上了戰場，那就不一樣了。”
    “就好像心中有一團火，被這團火燒著，什麽緊張啊害怕啊都沒有了。”
    三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
    舞台邊的音響發出了嗡嗡聲音。
    一位身穿軍裝的女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打開了話筒。
    正在刷視頻的大學生、坐在座椅上的老人、嬉笑打鬧的小朋友、拍晚霞的小情侶，還有艾辰眾人都下意識朝舞台看去。
    女主持人敬了一個軍禮。
    “大家好！我是本次演出的主持人。”
    因為是麵向群眾的演出，主持人並沒有打太多官腔，隻是簡單地說了幾句開場白。
    “現在，我們將給大家帶來今天的第一個節目。”
    主持人話音剛落，甲板上響起轟鳴的掌聲和歡呼雀躍聲。
    音樂響起，節目開始。
    不少人舉起了手機，準備錄像。
    “媽媽，媽媽，快看！”
    座位席外的人群中。
    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被媽媽抱著，小手指著舞台興奮地笑起來，呀呀說道。
    表演開始了。
    前幾個節目都是軍歌、音樂劇之類的，盡顯海軍風采，觀眾們都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喝彩，甲板上的氛圍十分火熱。
    艾辰這邊，眾人也都笑容滿麵。
    不過坤坤突然有些擔心起來。
    前幾個節目的表演者人數都挺多的，氣勢十足，他們就四個人，會不會太清冷了？
    正想著，林曉瀾輕聲道。
    “跟我來吧，該候場了。”
    於是他們幾人小心起身，溜到舞台後。
    很快。
    第四個節目也結束了。
    主持人走上台說道。
    “前麵的節目都是由我們海軍軍官和工作人員表演的，而接下來的演出則有些特別。”
    “表演者是今天來參觀軍艦的幾個孩子，或許大家曾經看過他們的節目。”
    觀眾一聽這話，頓時興趣更濃了。
    紛紛議論起來。
    雲霞仍舊燃燒在天際，海風裹挾著鹹澀的水汽掠過甲板。
    舞台中央靜靜立著一麵大鼓。
    紅日赤霞之下，靜踞如獸。
    舞台後。
    坤坤和王子軒對視一眼。
    子涵想了想，還是抬手將馬尾扯鬆，鬢邊的碎發輕盈落下。
    “一起上吧！”
    坤坤一聲令下。
    幾個孩子緩步登台。
    在他們身後，艾辰不知何時，在腰間係上了一根大紅絲綢飄帶。
    他與身旁的林曉瀾對視一眼，林曉瀾點了點頭。
    艾辰跟了上去。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舞台。
    下一刻。
    震顫的彝族口弦聲後。
    一段塤曲嫋嫋響起——
    低沉幽遠，微微顫動。
    像是一縷從遠古飄來的風。
    幾乎在響起的一瞬間。
    眾人就感覺自己身處蒼茫荒原、莽莽群山之中。
    腳下也不是堅硬的甲板，而是厚重濕潤的泥土。
    三個孩子在台上站立。
    微微仰頭看著鋪滿天幕的火燒雲。
    幾隻海鷗在靜靜盤旋。
    艾辰則來到了鼓的後麵。
    空氣似乎凝結住了。
    耳邊隻剩下海風和塤曲的聲音。
    而後。
    孩子們開口吟唱。
    “玉盤～玉盤～你為何懸於屋頂上。”
    “玉盤～玉盤～你為何白白送銀光。”
    “玉盤～玉盤～你為何有時招搖有時藏，有時瘦來有時胖。”
    幾雙澄澈的眼睛被霞光映得明亮閃耀。
    三個孩子隨著歌聲左右擺動身體。
    稚嫩的童聲，發出一次次叩問。
    隨著一道道海浪，層層疊疊地蕩向遠方。
    那裏是水天交界處。
    有一輪落日正孤獨地映照著茫茫汪洋。
    亙古不變。
    這邊是人類文明築建出的鋼鐵巨艦，艦上有稚子在唱頌歌謠。
    “玉盤～玉盤～你可曾聽過百年故事千年唱，長詩……”
    這樣的情景。
    這樣的歌聲。
    就像人類從遠古走來，在廣闊天地中好奇張望與孤獨探尋。
    仿佛有無數上下求索的身影在觀眾們眼前與幾個孩子重合了
    他們的心隱隱激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