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完這番話。
    她身旁的小男孩林家豪，臉上飛快掠過一絲不自在。
    他偷偷覷了眼坤坤，見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還是忍不住拉了拉媽媽的衣角。
    小聲道。
    “媽媽，這裏這麽多人呢，你別這樣說……”
    女人卻眉毛一挑，反手拍開他的手。
    冷哼一聲道。
    “為什麽不能這樣說？我跟你講的道理都白說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懂嗎？”
    “學渣自有學渣的圈子，這種學習不好的有什麽好來往的？”
    “半句話都不該多跟他們說，免得耽誤了你學習！”
    “你還想不想上重點中學了？”
    她並非沒看過艾辰的直播，隻是看過一次便再沒點開。
    在她瞧見艾辰帶著那個“學渣兒子”打遊戲時，便覺得眼煩。
    在她看來。
    這種沒本事偏愛打遊戲的男人最是可恨，就像她自己的丈夫，當年滿口“跟著我定能榮華富貴”，到頭來所有承諾都成了泡影。
    於是她把所有指望都壓在兒子身上，盼著他將來飛黃騰達，好讓自己跟著享清福。
    至於聽說艾辰如今很火，在她眼裏不過是轉瞬即逝的網紅，火得快涼得更快，哪比得上自家孩子好好讀書，將來踏踏實實用學曆當敲門磚，一步步走進上流社會。
    此時。
    艾辰的臉色正一點點沉下來。
    他本懶得與這種用成績給孩子劃分社交圈的家長爭辯。
    可這事偏偏落在自己兒子身上。
    對方還當著他的麵說這種話。
    這不僅是在打他的臉，更是在傷害坤坤的自尊心，他怎麽忍得住？
    思索片刻
    艾辰微微側身，故意對坤坤問道。
    “兒子，原來你們班上還有位文曲星下凡啊？”
    坤坤愣了愣，歪著腦袋一臉茫然。
    “有嗎老爹？我咋不知道？”
    “怎麽沒有？”
    艾辰的目光掃過那女人，語氣裏帶著幾分戲謔。
    “這不就有家長覺得自家孩子金貴得很，連跟成績不好的同學搭句話都掉價？”
    “要我說啊，既然這麽寶貝，幹脆別來學校了，請幾個家教放家裏一對一教多好，省得跟差生待一塊兒，把孩子搞壞了。”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女人有些僵住的臉上，話裏繼續帶刺。
    “待會兒開家長會，是不是還得給這家長設個專座呢？”
    坤坤年紀雖然小，卻一下聽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老爹變成老陰陽師。
    他心中因為女人剛才的話而起的那點鬱悶頓時煙消雲散，在心裏偷偷笑了起來。
    而那女人一聽，分明是在內涵自己。
    一下就急了。
    猛地轉過身指著艾辰怒斥。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艾辰背對著她，壓根不搭理。
    女人見狀更急了，拔高聲音道。
    “社會上人本就有高低貴賤之分！”
    “就該讓孩子認清現實，認清楚自己的身份，融不進去的圈子別硬融！”
    “差生就是容易帶壞成績好的！”
    話落。
    艾辰收起玩笑的神色，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
    “教育孩子沒錯，但像你這樣教育就是大錯特錯！”
    他轉身看向女人，一字一句道。
    “我不否認，成績差的學生可能影響成績好的學生，但這不是你用成績給孩子分三六九等的理由！”
    “學習差就代表人品差嗎？”
    麵對艾辰突如其來的質問，那女人有些手足無措。
    臉色難看地反駁道。
    “代表不了又怎麽了？跟學習差的人社交就是沒有好處！”
    聞言。
    艾辰冷笑，擲地有聲道。
    “君子之交，看重的是道德，小人才看利益。”
    “交個朋友還得看有沒有好處，你這不就是在逼著孩子成為小人嗎！”
    “讓孩子不與所謂的‘差等生’社交，這跟教孩子搞歧視、搞孤立有什麽區別？”
    “交朋友本就是孩子之間的事情，他們願意交就交，不願意就不交。”
    “作為家長不僅插手孩子的社交，還灌輸功利交友的念頭，你就不怕把孩子養成勢利眼？”
    “我隻能說，成績是一時的，做人才是一輩子的事！”
    這番話不急不慢，卻字字像重錘一樣砸向女人。
    讓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想到，艾辰竟然如此牙尖嘴利，明知對方是在給自己扣上“歧視”“孤立”“小人”的帽子，想反駁偏偏卻找不到頭緒，隻能憋在原地。
    她雖然沒說話。
    周圍圍觀的家長們卻已聽得分明，不少人紛紛開口附和艾辰。
    “這位小哥說得對！成績哪有做人重要？”
    “就是，憑成績給孩子分等級，這家長也太離譜了，還好意思說高低貴賤，自己格局就這麽點！”
    “教孩子搞歧視，豈不是還要教孩子霸淩別人！”
    “艾辰說的話確實沒毛病，我家孩子雖然成績好，但我從不要求他別和成績不好的同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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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給我家孩子開家長會，總會有成績好的學生家長來我麵前顯擺，我是真不想鳥他們！”
    不少人朝那女人投去鄙夷的白眼。
    成績拔尖的孩子本就少，大多數孩子都隻是普通水平。
    誰家家長不盼著自家孩子能多跟優秀的同伴交往？他們私下裏或許也會念叨類似的話教育孩子，可誰會當著人家孩子和家長的麵說出來？
    聽了這女人一番話，倒像是自家孩子連同家長都被踩進了泥裏，一股被輕視的火氣頓時在眾人心裏湧了上來。
    就連先前對艾辰冷眼相待、避之不及的家長，也紛紛駐足。
    望向艾辰的目光裏多了幾分認同。
    女人在眾人的注視下隻覺無地自容，臉上火燒火燎的疼。
    艾辰懶得再跟她糾纏，淡淡瞥了她一眼，轉身對坤坤說。
    “走吧兒子，開家長會去。”
    父子倆從女人身邊走過。
    艾辰突然停下腳步，低頭問坤坤。
    “對了坤坤，老爹還沒問你，你會不會嫌棄老爹來給你開家長會呢？”
    坤坤立刻搖搖頭，小嘴巴微微嘟起。
    “不會呀。”
    艾辰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那就好。”
    他話鋒一轉。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身後的人聽。
    “嗯，那種教育孩子嫌棄同學成績差的家長，按道理來說，他們的孩子以後也會慢慢嫌棄爸爸媽媽不夠有錢、不夠有能力吧？”
    “畢竟嫌棄人這種事，一旦學會了，可就收不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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