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說完。
    又望了眼試卷上的分數。
    終是沒忍住，抬手拍了拍額頭。
    發出一聲歎息。
    她心裏泛起一陣說不清的哀愁。
    還沒出成績，校長特意叮囑要重點關注坤坤的成績時。
    她心裏便打了鼓。
    畢竟親眼見過艾辰帶著坤坤在家打遊戲的場景。
    那股子散漫勁兒，怎麽看都不像能考出好成績的樣子。
    再加上教育局的人突然到訪，她更篤定了是上邊擔心坤坤考砸了影響不好，才讓校長盯著。
    之前改卷的時候，她還跟辦公室說了這件事，並且一同與幾個老教師和一個新來的年輕老師打了賭。
    說要是坤坤能考好，他們就請那年輕老師連吃一個月的飯。
    當時她們幾個老教師誰都覺得這賭約穩贏。
    哪曾想……
    坤坤這成績好的有點太離譜了……
    此時。
    李蘭的話音剛落。
    教室內不少家長紛紛抬眼望向講台，就連在走廊上不停數落子涵的張豔，也側目朝教室裏投來一道目光。
    許多家長都看過《教子有方》的直播，自然好奇這個總跟老爹打遊戲的坤坤究竟能考多少分。
    尤其是林家豪的媽媽，望著講台時已按捺不住。
    嘴角已經抑製不住的上揚了。
    自家兒子雖說考差了，可比他還差的大有人在呢！
    教室後排的坤坤在聽見老師叫自己上台領試卷後，頓時打起了精神。
    可剛邁出座位幾步。
    他就瞥見老師那複雜的神情。
    又是拍額頭又是歎氣的，弄得他腳步一下頓住了。
    老師這是什麽表情？
    怎麽瞧著像是對自己很失望？
    別的同學領獎狀時，老師都沒這般反應，偏偏到了自己這就這樣。
    還是最後一個發試卷。
    難道自己考砸了？不應該呀！
    幾個念頭在坤坤心裏飛速打轉，讓他漸漸有些發慌。
    猶豫片刻
    他再次邁開步子，隻是這一次，腳步明顯慢了許多。
    直播間的觀眾們本就對坤坤最後一個拿試卷心存疑惑。
    此刻再透過鏡頭瞧見李蘭的表情，更是疑竇叢生。
    紛紛議論起來。
    【不是？為啥老師對著坤坤的試卷歎氣啊？難道分數很離譜？】
    【666，最後一個發試卷，不是太差就是太好，所以是哪個呢？】
    【嗯……我猜頂多及格邊緣吧，不然老師不至於這表情，這下要給那群噴子可乘之機了。】
    【愛播一定不要考好呀，你本身遊戲郎，又不是學習娥，可不能塌房哈哈哈。】
    彈幕裏，也夾雜著些言辭激烈的評論。
    這其中大多是從王芳的直播間裏湧過來的。
    【哈哈哈我就說吧！整天打遊戲能考好才怪！他的成績肯定慘不忍睹！】
    【還是王芳老師說得對，不嚴管哪行？你看艾辰他孩子這模樣就知道了。】
    【跟他爹一樣沒出息，成績爛透了也活該！】
    【王芳觀察員直播間早就說了，這種家庭教不出好孩子，果然應驗了！】
    教室後排到講台不過十米距離。
    坤坤卻愈發忐忑。
    他在老爹的嚴打下想盡辦法看書複習，簡直如履薄冰。
    看老師這表情，還能走到對岸麽……
    來到講台。
    李蘭卻沒有立刻把試卷遞給他。
    “老師，那個……我能拿我的試卷了嗎？”
    坤坤試探著指向講台上的試卷。
    卷子明明近在眼前，卻看不清分數。
    老師又遲遲不遞過來，急得他喉嚨都微微發緊了。
    李蘭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漾起溫和的笑意。
    “好孩子，等一下，不著急。”
    說罷她抬起身，斂去方才臉上那幾分哀愁。
    目光沉穩地掃過教室，清了清嗓子，陡然提高了音量。
    “此次期末考試，班上同學有進有退，有的發揮失常，有的則進步顯著。”
    “在這裏，我要著重表揚我們班的艾坤同學！”
    “他是這次班裏乃至全年級，進步最大的學生！”
    話音落下的一刹那。
    教室內瞬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講台上的坤坤，神色各異。
    有疑惑，有驚訝，還有些人臉色比吃了幾斤屎還難看。
    林嘉豪的媽媽滿臉愕然，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艾辰的孩子，居然是……年級進步最大的？！
    此時還在滴牌的艾辰也抬起頭，喃喃自語。
    “咦？怎麽好像聽到坤坤的名字了？”
    走廊上。
    張豔方才瞥了眼教室便沒再留意。
    在她看來。
    反正老師不會當眾公布成績，況且坤坤頂多也就維持平時的水平。
    “子涵，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考出這種分數的？”
    “平時考試從沒這麽低過，你明明說題目全會做，我還看著你反複檢查了好幾遍！”
    “媽媽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張豔的聲音裏滿是沉重。
    最後一句話出口時，一直低著頭的子涵心裏猛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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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對自己很失望？
    她抬起頭望著張豔，緩緩開口。
    “可是媽媽，你不是說過‘如果我腦子笨的話，你也能接受’嗎？”
    張豔正怒火中燒。
    壓根沒聽出她話裏的其他意思，隻是怒聲反駁。
    “這麽差的成績，根本不是你該有的水平！”
    “媽媽辛辛苦苦供你吃穿上學，每天風裏來雨裏去接你上下學，上班受領導氣，下班還得操心你的學習，你讓我怎麽接受！”
    “我就不該縱容你跟王子軒他們一起玩！”
    “尤其是那個坤坤，他爸爸帶他打遊戲，管得那麽鬆，你是不是很羨慕？”
    “羨慕他成績爛得一塌糊……”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
    教室內傳來的那句“坤坤是進步最大的”便清晰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張豔猛地轉身望向教室。
    一臉難以置信。
    ……
    王芳這邊。
    林佳欣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小摞信封。
    這些都是她從自己的床墊下取出來的。
    每一封。
    都是她升入高中以來寫給媽媽王芳的信。
    這段日子裏，媽媽對她的管控愈發嚴格。
    從洗臉刷牙這樣的小事，到學習考試之類的大事。
    幾乎每一件，媽媽都會對她的做法加以“批評指正”。
    她心裏是想反駁的。
    可媽媽那份不容置喙的強勢，壓根沒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這讓她心裏很難受。
    那十幾封信。
    全是她在一個個深夜裏，一字一句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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