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就那樣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跟拍人員見她既沒有挪動腳步，也沒有半分要拾起地上竹棍的意思。
    不由得生出幾分疑惑，開口問道。
    “子涵媽媽，你……沒事吧？”
    張豔張了張嘴，喉嚨裏卻像是被堵著了。
    她望著女兒倔強伸著的小手，還有那雙泛紅的眼眶。
    明明和子涵近在咫尺。
    可這一刻，張豔卻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正在一點點拉遠。
    女兒是不想自己對她這樣嚴格？
    難道女兒也藏著和王芳觀察員女兒一樣多的委屈？
    自己剛才對女兒發的火和王芳觀察員看到她女兒零分成績時的歇斯底裏，又有什麽區別？
    她接連在心裏問自己。
    她忽然覺得。
    不僅是兩個孩子有相像，就連自己和王芳觀察員似乎也很像。
    她雖然不懂為什麽深諳教育之道的王芳觀察員，會和女兒鬧到那般地步。
    但她心裏清楚，絕不想這樣的場景發生在自己和子涵之間。
    一陣風從窗口灌進來，帶著些微涼意，吹得張豔打了個寒顫。
    她的目光落在子涵身上。
    腦海裏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今天在教室開家長會時，林局長和艾辰說的那番話。
    她在心裏呢喃。
    “難道……子涵也不想要我這樣的家長嗎？”
    就在這時。
    跟拍人員收到了節目組發來的下一個活動通知。
    這恰好給了他轉移話題的機會，他連忙開口道。
    “子涵媽媽，下一場活動我們節目組已經定好了，是去省裏的青少年文化中心。”
    “青少年文化中心？”
    張豔回過神，帶著幾分疑惑問道。
    “是的，通俗點說就是少年宮。”
    工作人員耐心解釋起來。
    “這次少年宮辦了場交流活動，裏麵有各種各樣的課外技能課、興趣培養課堂，還有琴棋書畫的展覽會和比賽。”
    “孩子去了既能學知識長見識，也能娛樂放鬆放鬆……”
    張豔皺了皺眉。。
    知道這不是提分手的補習班，以及聽到“放鬆娛樂”四個字時，下意識地想拒絕。
    但當她瞥見子涵聽到“少年宮”三個字時，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子涵，先把試卷收起來吧，媽媽去給你做午飯了。”
    她輕聲說完。
    帶著幾分木然走出了子涵的房間，像是有什麽心事。
    至於那根掉在地上的竹棍。
    她已經忘記了。
    ……
    另一邊。
    王雷和王子軒離開學校後，為了慶祝這次期末考試取得的好成績。
    兩人在學校外的小吃攤前興高采烈地吃了個水足飯飽，才晃晃悠悠回了家。
    走到家門口，王雷和王子軒相視一笑。
    王子軒提前從書包裏拿出三張試卷，王雷則走到大門前，揚聲喊道。
    “陳萌，陳萌！快開門，出來迎接我倆！”
    喊了兩聲沒動靜，他又嘟囔道。
    “人呢？幹啥去了？”
    他喊的，正是自己的媳婦兒。
    下一秒。
    大門“嘩啦”一聲被拉開，門口站著個板著臉的女人。
    “王雷，你發什麽批瘋？是不是想死了？”
    看著媳婦兒陰沉沉的臉，王雷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卻很快挺直腰板，朝身旁的王子軒示意。
    “快，給你媽看看。”
    “好嘞！”
    王子軒應了一聲，像獻寶似的把試卷遞到陳萌手裏。
    先前陳萌怕看到王子軒的分數氣著自己，壓根沒敢打開《教子有方》的直播間，並不知道王子軒考了多少。
    此刻看到試卷上的分數遠遠超出預料。
    她一下瞪大了雙眼，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子軒，驚呼道。
    “哎呦！王子軒，你出息了啊！”
    她又掰著手指頭算一陣。
    “191？！我的天呐！”
    王子軒：“？”
    “媽媽，你少算兩分，是193……”
    陳萌也不管自己算錯沒。
    興奮之下，她一把抱住王子軒往屋裏領。
    “這不是我的乖兒子回來了嗎？快進屋來哈哈。”
    王子軒把頭一揚，得意地說。
    “什麽乖兒子？從現在開始，請叫我學神！”
    他和王雷一前一後走進客廳，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往沙發上一坐，雙雙翹起了二郎腿。
    “媽媽，幫我洗個水果，順便削下皮。”
    “媳婦，也給我洗一個，也削下皮。”
    父子倆異口同聲地喊道。
    陳萌看著這倆得意得有些囂張的人，雙手往腰上一叉，白了他們一眼。
    “你倆夠了啊！還有王雷，兒子考好了，跟你有什麽關係？”
    王雷一聽，立馬不服氣了。
    “怎麽沒關係？這說明我王家祖墳發力了，保佑王子軒這次期末考了高分！”
    陳萌笑著輕哼一聲。
    “你王家祖墳？我陳家祖墳也未必沒出力啊！”
    王雷連忙擺手。
    “不對不對！以往清明過年，上墳大多去的是我王家，保佑王子軒的，肯定是我王家啊！”
    說著，他拍了拍身旁王子軒的肩膀。
    “兒子，這次回家過年上祖墳，你就不用戴口罩了，知道嗎？”
    王子軒點了點頭。
    一旁的跟拍人員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問道。
    “王子軒，你以前上祖墳還戴口罩？”
    王子軒理所當然地回答。
    “對呀。”
    “為啥？”
    “因為我爸爸說，我每次成績差成這樣，哪有臉見王家的列祖列宗？”
    跟拍人員：“？”
    他嘴角抽了抽，又問。
    “那你爸爸戴嗎？”
    這時。
    一旁的陳萌冷笑一聲，接過話茬。
    “戴！就他混成那球樣，每次都得戴雙層的。”
    “所以他很少帶王子軒去我陳家上祖墳，”
    她故意頓了頓，補了句。
    “因為就算戴了口罩，王家的列祖列宗還是能勉強認出他倆，我陳家的可就認不出來咯。”
    這話一出。
    跟拍人員差點沒繃住笑，隻得轉頭看向王雷，說了個“6”。
    王雷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隨即依舊帶著幾分得意。
    “哼，不管怎麽說王子軒有這成績，我王家祖墳那是冒青煙了，你陳家可沒有。”
    他話音剛落。
    一旁的王子軒戳了戳他，笑嘻嘻地說道。
    “爸爸，我考這麽高分怎麽才冒青煙啊？咱王家的祖墳，應該爆炸了才對！”
    跟拍人員再也忍不住了。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便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見到這一幕。
    直播間的觀眾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