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傑話音落下的瞬間。
    目光如利劍般陡然鎖定觀察員席上的王芳。
    右手猛地淩空一指。
    “王芳！你還敢說林佳欣的抑鬱症，與你無關嗎？”
    此話一出。
    演播廳內的嘈雜聲一下消失，變得落針可聞。
    王芳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驚得心頭巨震。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慌亂間腳下一個踉蹌，連連往後倒去。
    若不是身後的椅子及時抵住後背，險些直接摔在地上。
    她想要反駁但卻又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隻得扶著椅臂大口喘氣。
    程傑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目光掃過全場，語氣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大家現在看到林佳欣同學狀態平穩，或許會覺得抑鬱症不過是小題大做，甚至覺得她看著好好的，不像有病。”
    “但我要告訴所有人，抑鬱症從不是簡單的心情不好，更不是抗壓能力差。”
    “你們看不見的是，那些深夜裏她輾轉難眠、被絕望吞噬的時刻，看不見她蜷縮在角落，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的模樣，更看不見她因為藥物副作用惡心嘔吐，卻還要強撐著配合治療的掙紮！”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
    “作為精神科醫生，我必須科普一個殘酷的事實：抑鬱症是全球第四大疾病，我國青少年抑鬱症檢出率已超24%，其中重度抑鬱患者自殺意念發生率高達86.1%。每年，我國自殺身亡的人數超過28萬，這其中40%都是抑鬱症患者。”
    “這意味著每天，都有上百個生命因抑鬱走向終結。”
    “這些數字背後，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是無數個像林佳欣一樣，在黑暗裏苦苦掙紮的孩子！”
    這番講述。
    像一把重錘砸在演播廳每個人的心上。
    先前還存有疑慮的嘉賓們徹底沉默。
    其中的中年家長們更是臉色凝重。
    直播間的彈幕也慢了下來，不再是先前的激烈爭吵，取而代之的是滿屏的沉重。
    程傑的目光再次落回王芳身上。
    語氣裏的痛惜漸漸被憤怒取代。
    “而林佳欣的重度抑鬱症，從頭到尾，就是王芳一手造成的！”
    “我第一次接診佳欣時，就明確告訴過你，孩子已出現重度抑鬱症狀，必須立刻停止高壓控製，配合心理幹預。”
    “可你聽了嗎？你不僅不聽，反而變本加厲！”
    “一步步控製她，偷偷藏起她的藥，縱容王家人一次次上門鬧事，剛才甚至還想把她送進所謂的行為矯正學校。”
    “王芳，你這哪裏還算是個母親！”
    程傑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
    “演播廳裏以及直播間中的觀眾們或許會疑惑，我為何如此激動？”
    “因為我見過太多這樣的案例，明明隻要家長多一點傾聽、多一點理解，孩子就能慢慢好起來。”
    “可偏偏太多家長像王芳一樣，把醫生的叮囑當耳旁風，把孩子的求救當反抗，一次次親手掐滅孩子的希望！”
    “我曾接診過一個14歲的女孩，和佳欣一樣被他爸爸逼到重度抑鬱，我好不容易幫她看到一點光，她爸爸卻偷偷停了她的藥，說孩子就是裝的，逼一逼就好了。”
    “結果不到一個月，那個孩子就從教學樓的天台跳了下去！”
    “而王芳，則與那人沒有任何區別！”
    “磨刀霍霍向自己的女兒，你根本不是母親，是披著所謂母愛外衣的殺人惡魔！”
    轟——
    程傑的話如同驚雷炸響，安靜演播廳又陷入嘩然。
    有的嘉賓感到羞愧。
    有的嘉賓低頭反思。
    而更多的嘉賓則攥緊了拳頭，看向王芳的目光裏淬滿了憤怒。
    台下響起壓抑的議論聲，字字句句都是對王芳的譴責。
    而直播間徹底沸騰。
    【殺人惡魔？說得太對了，王芳根本不配當媽！】
    【之前還同情她，現在隻覺得惡心！親手把女兒逼成重度抑鬱，還有臉裝可憐？】
    【佳欣太可憐了，被親媽這樣折磨，還好林暉及時帶她走了。】
    【王芳趕緊滾出演播廳吧，真服了。】
    【直接起訴吧，這種人就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還教育專家，狗屁的專家！】
    感受著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聽著那些譴責，王芳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壓力如同巨石般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眼神慌亂地掃過嘉賓席。
    想找先前支持自己的那幾位嘉賓求助。
    可那些人要麽低頭盯著地麵，要麽轉頭看向別處，沒有一個人願意與她對視，更別說開口幫她說話。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沒人幫我？”
    “我沒有想害女兒啊……我隻是想讓她聽話，想讓她有出息……”
    ”她是我生的，我管她有什麽錯？”
    “為什麽你們都要罵我？”
    她喃喃自語。
    眼神迷茫，無助地癱坐在椅子上。
    ……
    與此同時。
    一間出租屋裏。
    王軍正對著電腦屏幕飛快地敲擊鍵盤，劉氏則焦躁地在一旁踱步，時不時湊過去看一眼屏幕。
    “軍啊，網上局勢怎麽樣了，那些水軍開始行動了嗎？”
    “林暉那小子有沒有被罵慘？”
    劉氏開口問道。
    王軍回答。
    “剛又給水軍團隊轉了錢，他們說已經開始編輯新的帖子了。”
    “林暉早就出軌，離婚是為了甩鍋給王芳，節目組收了林暉的錢，故意偏袒他、打壓王芳的，還有人扒林暉在外做生意的黑料……”
    “總之，能潑的髒水都潑上去了！”
    劉氏聞言皺著眉，不滿地拍了下桌子。
    “這哪夠啊？才這麽幾條，多雇點人！”
    “把林暉的黑料往死裏炒，讓他身敗名裂，還有那個節目組，必須讓他們給你妹妹道歉！”
    “多雇人要加錢的。”
    王軍沒好氣地說。
    “剛才那批水軍已經花了我幾萬了，我哪有那麽多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
    劉氏猛地推了王軍一把，唾沫星子飛濺。
    “沒出息的東西，等把林暉搞垮了，他的財產、他的房子不都是咱們的嗎？到時候還缺這幾萬塊？”
    “你現在舍不得花錢，等你妹妹輸了，咱們連毛都撈不到，趕緊再聯係水軍，錢的事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