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現世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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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長安聽罷,恭恭敬敬回道:“您是霜兒的娘,我跟霜兒已經成親了,您就是我娘,救您是應當的。”
    白氏一聽這話,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動了動,露出一絲笑:“成親了?
    霜兒那丫頭有福氣,攤上你這麽個俊俏又能幹的女婿。”
    “多虧了你,要不早我沒命了,謝謝你,長安。”
    許長安擺擺手,站在炕前道:“娘,您別這麽說。霜兒嫁給我,給我帶來的福氣也不少。
    她心善,又勤快,這些日子幫我管著鋪子,裏裏外外收拾得妥妥當當,我這糖肆能起來,也有她一份功勞。”
    他話說得誠懇,白氏聽罷,點點頭,嘴裏喃喃道:“好,好,霜兒沒看錯人。”
    許長安頓了頓,又道:“您身子骨弱,這些年在王有財那兒受了不少罪。
    我回頭請縣裏最好的大夫來給您瞧瞧,開幾副藥滋補身子,好好調養一陣子。”
    “等您身子好些了,我再讓霜兒來跟您團聚。
    不然她瞧見您這模樣,心疼得受不了,我也過意不去。”
    白氏眯著眼瞧了他一會兒,點點頭:“我也想早點見見霜兒,母女倆好好說說話。”
    許長安拱手道:“您安心歇著,大夫明兒就來。
    霜兒那邊我先瞞著,等您氣色好些了,我帶她來看您。”
    “嗯,就依你。”
    王有財這回算是徹底栽了跟頭。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他家裏那點破爛事兒就滿清河縣傳得沸沸揚揚。
    街頭巷尾的老百姓,甭管是挑擔的、賣菜的,還是蹲牆角曬太陽的閑漢,個個都聽說了。
    王有財被許長安逼得簽了契約,房地沒了不說,連帶著幾十年的家底都搭進去,連個囤糖的院子都保不住!
    消息傳得快,牆角下偷聽的、窗縫裏探頭瞧的,早把這熱鬧嚼得津津有味。
    這王有財平日裏在東裕府清河縣裏可沒少招人恨。
    仗著手裏攥著糖業的買賣,是把糖價抬得跟天一樣高。
    尋常人家哪舍得買?
    逢年過節想給娃娃嘴裏塞塊甜的,都得咬牙從牙縫裏擠出錢來。
    他還美其名曰“行情如此”。
    其實眾人都知道,他是囤著貨不賣,等著糖價再漲,好多撈幾把銀子。
    縣裏那些小糖肆,哪鬥得過他這隻老狐狸?
    一個個不是被他擠兌得關門,就是隻能低頭給他供貨,賺點湯水錢糊口。
    老百姓嘴裏不說,心裏早憋了一肚子火,罵他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肥豺狼。
    現在好了,許長安橫空出世。
    硬是憑著水晶糖肆把糖價壓了下去。
    如今聽說他翻了船,百姓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嘴上說個不停,手上也沒閑著。
    剛聽說王有財啥也不是了,街上那些憋了火的百姓立馬坐不住了。
    七嘴八舌嚷嚷著要去他家門口瞧瞧熱鬧。
    有人甚至回家翻箱倒櫃找出攢了半年的臭雞蛋。
    呼啦啦一群人就往王有財家門口湧去。
    王有財家門口那倆家丁,平日裏耀武揚威慣了,見勢頭不對,早撒丫子跑得沒影兒。
    院門半開著,風吹進來,略顯蕭瑟。
    人群裏有個大膽的,扛著半籃子臭雞蛋,第一個邁進院子。
    “王胖子,你也有今兒啊!”
    他這一帶頭,後麵的人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瞬間全擠進來。
    “給我砸!”
    “砸死你個王八蛋!”
    一瞬間,院子裏亂成一團,雞蛋殼摔得滿地都是,臭氣混著糖香,熏得人直皺鼻子。
    王有財還在屋裏發愣,冷不丁聽見外頭吵吵嚷嚷,剛探出半個身子,就迎麵飛來一顆臭雞蛋,正砸在他那張肥臉上!
    蛋黃順著臉頰淌下來,黏糊糊的,他抬手一抹,瞬間滿手腥臭!
    不等他幹噦,又一個雞蛋砸過來。
    啪的一聲,正中胸口,舊袍子上頓時糊了一片黃綠。
    他站在那兒,像個剛從糞坑裏撈出來的泥猴,臊得臉都紫了。
    翠娘聽見動靜,風風火火從後屋衝出來。
    她剛叉著腰站到院子裏,還沒來得及罵街,瞬間也被臭雞蛋命中!
    蛋液順著下巴滴到她新做的花襖子上,臭氣熏得她直翻白眼。
    她抬手一擦,滿臉蛋黃,氣得跳著腳嚷道:“哪個天殺的敢砸老娘!”
    老百姓哪管她是誰,指指點點笑得前仰後合。
    “翠娘,你那胭脂鋪子的錢也拿來還債吧,別光顧著抹臉了!”
    王有財站在堂屋門口,整個人哆哆嗦嗦,腦子裏嗡嗡響,想還嘴,可張了半天也沒擠出一句話。
    翠娘倒是潑辣,叉著腰還想罵回去,可人群裏又飛來倆臭雞蛋,砸得她滿頭滿臉,她一跺腳,幹脆扭頭跑回屋裏去了。
    就在這亂哄哄的時候,街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錢莊的管事帶著倆夥計,扛著賬簿上門來了。
    那管事站在院門口也不進來,就衝裏頭喊:“王掌櫃,你之前借的五百兩銀子,利滾利如今是七百八十兩,今日不還可不行了!”
    他這話一出,院子裏看熱鬧的人更多了,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瞧好戲。
    王有財一聽這數,腿肚子都軟了,腦子裏那點血全湧到臉上。
    “我……我哪有這麽多銀子!”
    管事冷哼一聲,揮揮手,倆夥計立馬邁進院子,也不廢話,直接開始搬東西。
    堂屋裏那張太師椅,被倆夥計抬起來就往外走。
    桌上那個舊茶壺,多少還能值幾個銅板,也被夥計順手塞進麻袋裏。
    院子裏堆著的糖簍子,早就沒人稀罕,夥計瞧了一眼,嫌髒似的不碰,直接去搬後屋的桌椅。
    翠娘瞧見這陣仗,又從屋裏衝出來,瞧見夥計抬走她那張心愛的雕花桌子,急得撲上去嚷道:“那是我的!你放下來!”
    可夥計哪管她,肩膀一扛就往外走。
    她扭頭一看,院子角落裏還剩塊綢布,是她上月從胭脂鋪子帶回來的,攢著想做件新襖子。
    她撲過去一把抱住,死死攥在懷裏,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我的命咋這麽苦啊!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