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兄弟,你為什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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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天剛擦黑,裕州城裏柳府的後院陰沉沉的,風吹得樹影晃晃悠悠。
    唐風低著頭走進花廳,身上那件灰短褂皺得跟醃菜似的,手裏攥著短刀,臉上瞧不出什麽喜怒。
    柳萬山歪在太師椅上,手邊擱著個青瓷茶盞,正眯著眼打量他。
    “事兒咋樣了?”
    唐風低頭拱了拱手,悶聲道:“柳爺,那許長安早有防備,我沒找著下手的機會,沒成。”
    柳萬山一聽這話,臉立馬沉下來,手裏的茶盞“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濺了一地。
    他拍著椅子扶手,瞪著眼吼道:“沒成?你這廢物!我花五十兩銀子雇你,連個窮書生都收拾不下?你幹什麽吃的?”
    “沒用的東西,白拿我的錢,這點事兒都辦砸了!”
    唐風低著頭,臉上沒什麽波瀾,恭恭敬敬道:“柳爺息怒,是我沒辦好,您說咋罰就咋罰。”
    柳萬山哼了一聲,從袖子裏掏出個小布包,扔到桌上,裏頭叮當作響:“原說好了事成再加五十兩,你這沒用的東西,這些銅板拿去,剩下的別想了!
    滾出去,別讓我再瞧見你!”
    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滿臉嫌棄。
    唐風撿起布包,掂了掂,塞進懷裏:“謝柳爺。”
    說完,轉身就走,步子不快不慢,出了花廳,夜風一吹,他眯著眼瞧了瞧天,暗自下了決心。
    那宮婉清的影子在他心裏撓得慌,自己得再回清河縣一趟,不為什麽,就想再瞧她一眼。
    另一邊,清河縣許家的宅子裏暖烘烘的,炕燒得正旺。
    許長安這日忙完醉月軒的事兒,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
    他推開門,白霜忙上來:“餓不餓?我給你留了飯。”
    許長安脫下外袍,掛在門邊,歎了口氣,坐到炕沿上:“霜兒,我有事兒得跟你說。”
    他揉了揉眉心,瞧著白霜那雙清亮的眼,把前幾夜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那天宮婉清跑來醉月軒,帶了壺藥酒,想灌我,結果她自己喝了,暈在我懷裏。
    後來還有個拿刀的家夥闖進來,像是想殺我,可瞧見那場麵又跑了。
    我也不知道他什麽來路,總之挺邪乎的。”
    聽罷,白霜眼睛瞪得老大。
    她先是愣了愣,隨即皺著眉道:“那宮娘子咋這樣?她一個大姑娘,跑去灌你藥酒,這也太……”
    說到一半頓住了,可轉頭瞧著許長安,眼裏又多了幾分擔心:“那拿刀的是什麽人?你沒傷著吧?這可不是小事兒!”
    許長安拍了拍她手,笑了笑:“我沒事兒,那家夥沒動手就跑了,興許是瞧錯了人。
    不過這事兒蹊蹺,咱們都得小心點。”
    白霜點點頭,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去灶上端了碗剛熬好的安神湯,遞到他手裏:“你喝點這個,壓壓驚。
    這些日子你忙著鋪子,又撞上這事兒,得多歇歇。”
    許長安接過湯,抿了一口,暖乎乎的湯順著喉嚨下去,他瞧著白霜那張溫柔的臉,心裏一軟,笑道:“還是我家霜兒好,換了別人,誰管我死活?”
    他放下碗,拉著她手道:“不過我這身子骨是得練練了,那拿刀的要是真動手,我怕是跑都跑不贏。
    回頭得找個保鏢護著,要不你這俊媳婦兒可就守寡了。”
    白霜被他這話逗樂了,捂著嘴笑:“喲,相公還知道自己身子虛啊?
    打不過別人就老實點,別整天在外頭招事兒。”
    許長安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眉毛一挑,嘿嘿笑道:“霜兒,你這是瞧不起你男人?
    我身子虛?今兒非得讓你瞧瞧,我虛不虛!”
    他說著,一把將白霜拉過來,身子一翻,把她壓在炕上。
    白霜驚呼一聲,臉紅得跟蘋果似的,拍著他肩膀嗔道:“你幹什麽呀!”
    許長安低頭在她耳邊嘀咕:“幹什麽?我得給我媳婦兒證明證明,她男人的身子骨虛不虛!”
    ……
    幾日後的清河縣,天陰得跟蓋了層鍋蓋似的,風裏帶著點潮氣,街上行人稀稀拉拉。
    唐風裹了件舊棉襖,腰間別著那把短刀,悄悄溜進了縣城。
    他這回回來沒什麽旁的念頭,就想著再瞧瞧宮婉清那張臉。
    先摸清宮婉清的住處,踩踩點再說。
    他挑了條偏僻的小巷子,打算繞到宮府附近瞧瞧。
    這巷子窄得隻能過一個人,兩邊都是高牆,地上鋪著層薄雪,走起來咯吱響。
    他貓著腰,步子輕得很,生怕驚動了誰。
    可沒走幾步,巷子盡頭忽然躥出一隻瘦巴巴的野狗,毛髒得跟抹布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圓,衝著他齜牙咧嘴地叫。
    唐風皺了皺眉,心想這狗瞧著不像是誰家養的,八成是餓瘋了。
    他不想惹麻煩,側身想繞過去,可那狗像是瞧準了他,嗷地一聲撲上來,直奔他腿咬。
    他反應快,抬腳一踢,狗沒咬著腿,卻趁他轉身的空子,猛地蹦起來,一口啃在他屁股上。
    “我去!”
    唐風疼得叫了一聲,伸手去抓,那狗咬完就跑,眨眼沒了影。
    他捂著屁股,疼得臉都白了,低頭一瞧,褲子上破了個洞,血滲出來,黏糊糊地沾了一片。
    他咬著牙罵了句:“這他娘的什麽狗,專挑軟地方下嘴!”
    他這屁股早年練武時摔過一回,留了舊傷,這會兒新傷疊舊傷,疼得跟刀剜似的。
    他扶著牆喘了幾口氣,疼得站都站不直,眼淚憋不住地淌下來。
    他一個大男人,殺人都不眨眼,這會兒卻被條野狗咬得哭了鼻子,心裏臊得慌,可那疼勁兒實在熬不住。
    他一瘸一拐地出了巷子,滿街亂晃,想找個郎中瞧瞧,可這天冷,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他捂著屁股,疼得直哼哼。
    正走著,迎麵過來個人,正好就是許長安。
    他剛從水晶糖肆那邊回來,手裏提著幾包新口味的糖,打算帶回家給白霜嚐嚐。
    不過,這會他遠遠就瞧見個男人捂著屁股在街上晃,模樣怪滑稽的。
    他皺了皺眉,走近了問:“兄弟,你這是咋了?咋哭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