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塊毛料是頭健牛，剛剛一刀下去，切開了牛頭，切麵見到了罕見的滿綠，不過黑色的癬和綠色糾纏在一起，將綠色切割的亂七八糟，從這點看起來，是完完全全的切垮了。
    看熱鬧的議論紛紛，對著黑癬指指點點，林如海發現這些圍觀的人懂的真多啊，他卻不知道圍觀的人多數是退休老頭，整天在這裏轉悠溜達，聽也聽成專家了。
    孫星三人臉色登時沉下來，四人商議一下，然後羊毛胡子讓師傅從牛的肩部位置又切了一刀。
    見綠了！這一刀下去黑色的癬完全不見，切麵中間露出一點綠色。
    趙晗三個人的臉色登時好轉，圍觀眾人又嗡嗡起來，羊毛胡子看看切麵，又看看表麵的莽帶鬆花，衡量了半天，也沒說下一刀怎麽切。
    “快點解啊，這有什麽好猶豫的。”一個觀眾叫道。
    “是啊，別耽誤時間，那邊都解開了。”另一人道，似乎在埋怨羊毛胡子老頭耽誤他看熱鬧。
    “錢哥，要不賣了吧，我不想賭了。”孫星突然道。
    “什麽？老孫，你瘋了嗎？雖然是淡綠，但隻要向裏延伸十公分，我們保證大賺的。”趙晗驚叫道。
    “可是我不想賭了，要不你們誰接了我那份？”孫星大聲道。
    賭石團夥三個人爭吵起來，老錢看了羊毛胡子一眼，大聲對孫星喝道，“別他媽吵吵了，說好了一起賭，現在已經切漲了，你尿跡什麽？”
    “錢哥，我心髒不好，真受不了了，要不賣了吧？”孫星繼續說道，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旁觀眾人都非常驚訝，既然已經賭了，怎麽還能中途變卦哪？再說，已經出綠了，現在賭漲的概率非常大啊。
    林如海看著孫星和趙晗、老錢三人演戲，感覺可笑至極。
    “這個人真慫。”有人道。
    “他是被剛才黑色的癬嚇壞了，所以見好就收，這種人，唉，沒什麽大出息。”另一人道。
    “可是黑癬已經沒了，居然說心髒不好，太逗了。”又一人鄙夷道。人群議論聲一片，對孫星紛紛看不起，但孫星似乎被黑癬嚇壞了，執意要賣。
    “行，但我現在沒錢，等我切完給你錢。”老錢斷然道。
    “那不行，必須現在給，”孫星大聲嚷道，“不然就別解了。”說完他坐在了石頭上麵。
    趙晗指著切麵的綠色，對孫星道，“老孫，你看看，這裏邊一定全是翠啊，你怕什麽啊，哪裏還有黑癬啊？”
    三個人意見不統一，兩人要繼續解，孫星執意要賣了退出，一會兒，居然撕打起來，哈哈哈，眾人今天可看著熱鬧了。
    圍觀眾人哈哈大笑，經常在潘家園瞧熱鬧的人說，這樣場景多少年也沒見到過啊。
    “既然賭了，而且還賭漲了，他卻怕了，這人真有意思。”
    老錢從撕打中脫身出來，襯衫袖子都被撕破了，他大罵孫星，然後向眾人道，“我不玩了，遇到這麽個慫蛋真是沒辦法。
    大家有人買沒有？180萬出手，其實這塊料子一定漲的，但這個王八蛋胡攪蠻纏，我沒辦法了！”
    觀眾議論紛紛，說賭漲的概率很大，但沒人說買，孫星突然道，“我心髒病要犯了，我那份是40萬，誰給我50萬，我就退出！”
    三個人三一三一，這等於一下子將價格降到了150萬，老錢和趙晗回頭罵他，但孫星居然瘋狗一樣向老錢撲過來，兩人又扭打起來。
    兩人被趙晗拉開，羊毛胡子對孫星道，“百分百出翠，你怕什麽哪？”這老頭看了半天，第一次出言相勸。
    “這點錢，至於這樣嗎？”觀眾又接茬了。
    “是啊，還他媽的心髒病，這也不像有心髒病啊。”有人嗬嗬笑道。
    這時候，林如海肩膀被人一拍，周映卉來了，“你的運氣之神到了。”她笑道。
    “我們先看看熱鬧。”林如海往左挪了挪，拉著她站在自己右邊。
    “100萬，我接。”林如海左邊一人突然道，說完走了出來，這人四十多歲，衣著普通，旁邊還跟著一個女人，看年齡狀態應該是他妻子。
    “老汪終於站出來了。”一人道。
    “這人是誰？你認識？”另一人問道。
    “認識，這個人跟老錢一樣，也是賭石高手，以前我也見過他圍著這塊毛料轉。”林如海聽了想笑，說話這人簡直百事通，什麽都懂，誰都認識，簡直是這場賭石的特約評論員，了不起。
    老汪說完要接，他妻子便拉住他，似乎不願意他賭，但老汪隻低聲說了一句話，“手裏120萬不夠給兒子買樓的，這個半賭料風險很小機會很大，是那個姓孫的沒出息。”
    他妻子聽了，便鬆開了他。
    “不行，明明已經見綠，怎能100萬賣你那？老汪，別來撿這個現成便宜。”老錢不同意。
    但孫星要賣，吵架，討價還價，最後成交，120萬，半賭料落到了老汪手裏。
    “好好好，我算是服了，老孫，草泥馬的，我這輩子怎麽會認識你！”老錢摩挲著切麵的綠色，眼淚都流了出來。
    幸虧今天沒來什麽有錢人，不然120萬拿不下來，老汪暗想。本來120萬的全賭料，切漲了見到綠，卻原價出售，這不是有鬼嗎？
    林如海已經用靈覺探測過了，眼前切麵上的這點綠，也僅僅是眼前這點，裏麵就沒有了，老錢請來的那個老頭真是高人，應該是看出了裏邊沒東西，所以暗示他們三人出手。
    孫星三人的戲演的很好，但這老頭真厲害呀！而且厲害程度林如海完全不能理解，他們怎麽看出來的哪？
    靈覺也向裏邊探測了，沒有任何發現，不知道是毛料還很大，自己沒探測進去太深，還是根本就什麽都沒有。
    “師傅，從這裏來一刀。”老汪指著毛料腹部位置道。
    這是攔腰斬斷啊，師傅讓叉車挪一下毛料位置，然後下刀，“嚓嚓”聲響碎屑橫飛，等兩截毛料切開，被叉車挪開後，圍觀眾人大驚。
    “這料子有裂啊。”評論員甲道。
    “豈止是有裂，簡直是裂的不能看了！” 評論員乙接口道。
    “這是牛毛雞爪綹，這塊料子廢了。”評論員丙歎息道。
    老錢、趙晗和孫星見此，互相對視一眼，輕鬆地長呼出一口氣。留下臉上冒汗的老汪、呆如木雞的老汪、渾身顫抖的老汪。
    一刀天堂一刀地獄，此之謂也。
    “再來，這裏，切。”現在整個毛料被分成三段，牛頭，牛前半身和後半身。老汪指著毛料前半身位置，戰栗聲音道。
    他的臉皮漲的通紅，右手抓著的衣角也不自覺的在使著力，滴滴汗水從衣角滴落到了地上。
    繼續切石，再切，再切，一直將牛狀毛料的前半身都切了，全是裂綹，最後隻得到牛肩部那一抹綠，大拇指肚那麽大的一小塊糯冰種。
    “能賣一萬塊？”一人道。
    “夠嗆，也就幾千塊。”另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