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芷凝有目不暇接之感，“你就是在這些小攤上淘寶？”她問道。
    “是不是像大海撈針？”
    芷凝點頭，問道，“那為什麽攤主看不出來寶貝，而被別人撿漏哪？”
    林如海道，“撿漏的事情確實有，但相比這龐大的商品數目，是極少發生的，你看到的這些都是工藝品，萬分之零點零零一的概率才是那個漏，而且寶貝隱藏其中時，是極其普通的，非有慧眼才能發現。”
    “這麽說你具有慧眼了？”她笑道。
    “這個倒不必客氣。”
    兩人走著逛著，林如海對撿漏並不熱衷了，芷凝幾次看見精美的瓷器、精致的玉器要出手，但都被林如海攔住了，“都是高仿，想買來擺家裏還不如去商場，樣式更多更好看。”
    逛到中午，二人飯後來到二區，聽見一聲招呼，“林兄弟。”
    抬頭看，正是路邊擺攤的劉三，林如海拉著芷凝走過去，旁邊幾個攤販也熱情地和林如海打招呼。
    自從和林如海認識後，劉三就將他掛在嘴邊，天天和周圍攤販吹噓林如海撿漏張大千畫作的事情，這些日子，又添了4200萬翡翠的傳奇故事。
    仿佛他和林如海多熟似的，其實，自從那天在漢唐風門口忙碌一個多小時後，左近的攤販都認識了他，林如海過來，大家熱情招呼，林如海也一一回應，問問生意如何等等。
    如果沒有異能，從鑒寶閣離開後，他的結局估計也是到路邊擺攤，但現在他已經脫離了這個階層，攤販們都將原鑒寶閣夥計當成了奮鬥目標。
    “三哥氣色很好，怎麽？今天生意不錯？”林如海走近問道。
    劉三哈哈大笑，道，還行還行，然後問，“你聽說周大腦袋的事了嗎？”
    “大腦袋什麽事？這幾天我沒過來。”
    然後劉三笑著將整件事講了出來，原來三天前，一個叫黎強的人找到周大來，說他們在延慶鄉下發現一個唐代古墓，已經挖掘了半個月，今晚就能打開墓室，問他要不要貨。
    周大來當然要了，他們有業務往來，便跟著黎強去了，半夜十二點，他們從延慶乘車去了鄉下的墓地現場。
    還不是周大腦袋自己，同去買貨的有十幾個人哪，每個人都蒙著麵，彼此認不出對方。
    他們到達時，盜墓賊團夥其他人還在現場挖掘，隻見無邊無際的玉米地裏，已經挖出了幾大堆土堆，他們到的時候，那夥人正在打通墓道最後的一段，淩晨兩點，墓室打通。
    有膽大的買家跟著下去了墓室，但周大來沒敢，隻等在上麵。
    一件件陪葬的瓷器陶器玉器被搬到地麵，上百件陪葬古董被去的人當即瓜分，有的物件大家爭搶，不得不臨時競價。
    天明時，周大來拎著兩兜子瓷碗、書畫、玉器、唐三彩回到了城裏，等他回到鑒寶閣，趕緊請來專家鑒定。
    雖然知道是唐代的墓葬，但陪葬的古玩可能更早，具體價格以及物件來曆名稱，周大來自己也搞不明白。
    不過東西在手裏留幾年，就可以當作有傳承的古董賣掉，這兩百萬花出去，他相信能換來兩千萬，心中歡喜。
    他雖然人緣不好，但錢拿出去，自然有人幫他鑒定，沒想到專家來了，看了幾件貨，便告訴他都是做舊贗品，他被騙了。
    “什麽？現場從墓室裏取出的貨啊？還能有假？”周大來不信。
    專家鄙夷一笑，“墓地是真的，貨也是從墓室取出來的，但這墓地是幾年前人家自己挖的，東西也是人家自己放進去的。”
    周大來徹底懵逼，再找人來鑒定，還是這個結果，而且這些物件仿的都不甚高明，根本沒用心，大白天光線好，他自己都能看出假來，但夜裏光線不好，又眼見著從墓地裏取出的，根本沒有任何懷疑。
    “然後周大腦袋就到處找黎強，但人早已不見蹤影，然後他去報警了，據說一邊跟警察做筆錄，一邊哭。”最後劉三嗬嗬笑道。
    “這個黎強，據說是袁四爺手下。”旁邊另一個攤販道。
    袁四爺這個名字在潘家園很多人都知道，林如海當然聽過，不過此人更像是傳說中的人物，因為具體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誰也不知道，沒人見過。
    此人在京城地下古玩界大名鼎鼎，很多人傳說他有一個團夥，盜墓作假走私一條龍，據說不少人跟著他混飯吃。
    其他攤販也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林如海感慨大腦袋惡有惡報，這家夥和壞人做生意，是早晚栽跟頭的。
    芷凝聽的眼睛瞪很大，嘴巴都張的溜圓，這種事她可是第一次聽說，居然還有這樣騙人的！
    這時，劉三手機響，接聽電話後他臉色大變，連聲說，“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哪個醫院？”
    撂下電話，林如海問怎麽了，劉三焦急道，“我媽住院了，我得馬上趕過去。”說完就要走，又回身看了一眼攤位，林如海道，“三哥，你趕緊去，我把東西給你放漢唐風。”
    劉三說好，大步流星就要跑，林如海又把他叫住，從兜裏掏出一遝錢，塞到他手裏，道，“快去快去。”
    此時也沒時間客氣，劉三接過錢就跑了，林如海將他攤位上的東西收拾收拾，拎著兩個袋子向漢唐風走去。
    芷凝此時才回過神來，問道，“那個周大腦袋就是你以前那個老板？”
    林如海道，是。
    “那夥人真厲害呀，也夠有耐心的，居然幾年前自己做假墓，然後到現在才騙人。”她感慨不已。
    “這種手段真是防不勝防，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但我以前聽說過，有人將羊腿割開，將玉器塞進去，再把羊腿縫補上，幾年後取出，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玉器的血沁。”
    “真是殘忍。”
    “為了暴利嘛。”
    芷凝又問袁四爺是誰，林如海便簡單講了這個傳奇的神秘人物，更多的他也不知道。
    來到漢唐風，進去就見到一樓經理柴姐，柴姐四十多歲，為人開朗做事利落，看到林如海，笑道，“小林，這麽多天沒來哪？我們都想死你了。”
    “是嘛，這麽多天不見，柴姐好像又年輕了。”林如海笑道。
    這種話女人永遠聽不夠的，柴姐輕輕捶了他一拳，林如海將兩個袋子放到角落，對柴姐道，“外邊擺攤劉三的，他家裏有事，先放這裏。”
    柴姐看林如海和一個女孩一起進來，眼睛和注意力都放芷凝身上了，見這女孩花容月貌，嬌美中透著幾縷奢華驚豔的印記，哪裏還在意劉三的事，笑問道，“小林，這是？”
    林如海介紹道，“蘇芷凝，這是柴姐，潘家園鼎鼎大名的人物。”
    柴姐招呼芷凝坐，同時笑道，“別聽他胡扯，我在漢唐風鼎鼎大名還差不多。”然後給芷凝遞零食，又去倒茶。
    “謝謝柴姐，別忙了。”芷凝道。
    “您快招呼客人吧，我們上樓轉轉。”見門口來了一波顧客，林如海對柴姐擺擺手道。
    柴姐笑笑，去了。
    上樓時，蘇芷凝看著林如海道，“看來你還真是這裏的地頭蛇啊，那麽多人都認識你。”
    林如海揚揚下巴代替回答。
    林如海是領著蘇芷凝過來見見辛老頭和辛達的，在京城開拍賣公司的，都繞不過漢唐風，你沒看嘉德和保利的市場部經理都來這裏找藏品上拍嘛，老頭底蘊厚著哪。
    再說，蘇拍集團也有他的股份了，隻是他內心有沉重的秘密壓著，不然，生活多麽美好啊，可也不能因為那些秘密，就放棄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