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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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就有那麽糟。”金玉很難過的說,眼裏緒滿了淚,抬手想去安慰她又沒有勇氣的放下了。
瓊枝拉著申椒的衣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見沒人留意又悄悄鬆了口氣,站在申椒左手邊不動了。
申椒則是附和道:“別自己嚇自己,鼠疫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有,他們不可能放任不管,除非他打定主意,想叫咱們四個都死在這裏。”
“不會的!”金玉驀的拔高聲音,見申椒看向她,聲音又降了下來,“六公子不是說了,要等十七公子處置咱們嘛,難道還會騙咱們不成,在他醒前絕不會存心叫咱們丟了性命,好妹妹,你再忍忍,肯定會來人的。”
她斬釘截鐵的說,似乎是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但這種時候,再怎麽堅定的語氣,都顯得氣虛。
銀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退開幾步坐在地上,抱著雙腿蜷縮成一團,眼神呆愣愣的,淚也不流了。
申椒朝後退了幾步,盤腿坐在地上,瓊枝跟著退後貼在她旁邊。
隻有金玉時不時扒著門縫往外張望,喊上兩聲,除了嗬斥什麽也引不來。
今日大抵也是個暖和的豔陽天吧,日頭透過窗,把柴房照的很亮,死掉的老鼠漸漸的不大好聞了。
淡淡的腥臭氣縈繞在鼻尖,使人絕望,爆出來的眼珠,就那麽圓滾滾的瞪著上頭,慘的可怕,和昨晚那個丫鬟死不瞑目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瓊枝厭惡的偏過頭,聞著姐姐身上的藥香,煩躁不安的心略定了些,卻還不夠,她摟著著申椒的手臂,貼在她的胳膊上用力吸了吸,然後靠著她的肩頭很小聲的喃喃道:“好香……”
她的腦袋已經空了,雙目無神的盯著麵前那一小塊地。
申椒無言以對。
關禁閉就是容易叫人瘋狂,何況她們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腦子渾渾噩噩的,做什麽都不奇怪,她還想在牆上挖個大洞鑽進廚房去吃東西呢。
可惜不行。
饑餓使人困倦,申椒合上眼睛,一覺睡到下午。
再睜眼時,銀花躺在地上咳個不停,金玉靠著門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麽。
沒人來看過她們。
肩膀沉甸甸的,和她的心一樣沉重。
瓊枝再不起來她就要累死了,門再不開她就要餓死了,薛順難道還沒有醒過來嘛?
院裏的念經聲幾乎成了杜鵑啼血,聲聲淒厲。
但不得不說,大夥這身體真不錯,這麽久過去了,沒有一個咽氣的,申椒推醒瓊枝扒著門縫看了半天,隻看見暈倒的被一盆冷水潑醒,盆裏的碎冰落的滿地都是。
臨近傍晚時,她們終於不必再念了,薛順已經醒過來了,而申椒她們仍不能出去。
隔著門板隱約能聽見有人提起“鼠疫”。
孫郎中臉蒙著白布進來為銀花診脈。
“怎麽樣?”金玉急急的問。
孫郎中沒說話,放開手,又看向她們:“你們可有咳嗽、發熱、頭痛之類的症狀?”
“沒有。”
三個人都搖了搖頭。
孫郎中還是朝她們伸出了手,一一看過後又一言不發的出去。
門被重新關起來。
孫郎中回到正屋複命:“應該隻是尋常的受驚發熱,但為了妥當起見,最好還是再與眾人隔絕幾日。”
“唉,真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薛琅假惺惺的歎息道,“再關幾日也好,省的她們不長記性。”
薛順腦子昏沉沉的反駁:“幹她們什麽事。”
又說:“叫她們回屋待著去吧。”
“十七弟,不是哥哥說你,這種事哪有輕拿輕放的道理。”
“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那也是她們侍候不周,”薛琅沉下臉問他,“你又是為什麽做出這種事?是誰給了你氣受還是有什麽不痛快的?
不論什麽事你大可找我說,找兄弟們說,為何要如此自傷,你這樣置父母親於何地?難道家裏有什麽對不住你的?
錦衣玉食、名師教導怎麽反倒養的你如此不知輕重起來?十七啊十七哥哥一直覺得你是個乖孩子,如今,唉,你太讓哥哥失望了。”
薛琅痛心疾首的背過身去。
一屋子的奴仆都能瞧見他臉上的悲痛。
薛順:想叫他滾,豬鼻子插大蔥,跑我這兒裝的什麽象?
“哥哥教訓的有理,十七知錯,再不敢了。”
“但願你是真的想通了吧,”薛琅像是才想起來,扭身替他掖了掖被子道,“昨日那個玩忽職守的守夜丫鬟哥哥已經替你處置了,如今不好短你一個,靈奴,你以後就跟在十七身邊伺候吧。”
“奴婢遵命,以後定當盡忠竭力、勤心侍奉公子,不敢稍有懈怠。”
一個鵝蛋臉,梳雙丫髻約有十三四的小姑娘俯身下拜,甚是恭敬。
薛琅笑著說:“你別看這丫頭長得小,工夫可不差,也識文斷字懂些事理,有她在你身邊,哥哥也能放心些許。”
薛順壓根聽不進去那些,撐起身子問:“你如何處置的那個丫鬟?”
“還能如何,這般沒用的丫鬟,自然是打死了事了。”薛琅沒事人一樣,關心道,“起來做什麽,快躺下歇歇,孫郎中說了,你的手這些時日不好使力,我已命人為你在先生那裏告假了,你……”
“滾。”
薛順毫不客氣的揮開他的手,不住的推搡著,
“你給我滾出去!誰許你動我的丫鬟了,你有什麽權利打殺她們!”
“十七,你這是怨我,哥哥可都是為了你著想啊。”
“我用不著你在這兒假好心,你給我……”
滾!
薛順掙紮著跳下地,話都沒說完,就眼前一黑,又倒下去了。
薛琅這貼心的哥哥,能怎麽辦呢?自然是不計前嫌的將他抱起放回床上了。
外頭那些丫鬟早被放回屋了,對這事一概不知。
而申椒她們四個,還得接著待在柴房裏忍饑挨餓的。
說了要和人隔開嘛。
她們的房間離人太近了,不好隔,還是柴房適合她們。
薛琅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還假裝難過道:“十七隻怕是不想讓我待在這裏,此事還是稟告主院一聲吧。”
這樣整個通財山莊的人就都會知道了。
係統:【已經50了,他對你的好感值快到臨界點了,再減下去就是仇人了。】
薛琅想的很開:【怕什麽,物極必反,老頭子和我那個娘可比我狠多了,他會認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