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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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椒總感覺自己忘了點什麽事兒。
這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直到切茄子時聽到一句:‘切片,裹麵,炸,中元節怎麽少的了茄餅呢。’
茄子當然不會說話,申椒認為自己是想起來了。
茄餅嘛,可以作為已故人的幹糧。
她是替別人做過的,但這會兒的重點不是茄餅,而是被遺忘的中元。
薛順是想去祭祖的,甚至會為了這事和宋先生分辨,可現在,他估摸著是去不了了吧……
都怪金玉,在她走之前,這些事還不用申椒去記。
早知道就晚點再戳穿她!
現在要怎麽辦?
申椒提溜著茄子去找薛順。
他還有些愣:“哭喪個臉幹嘛?切著手了?”
“沒,”申椒舉起手裏的半根茄子,“奴婢想起一個傳統習俗。”
茄子:‘對,炸我的習俗’
好吵。
申椒想給它撇出去,薛順疑惑的看著茄子:“什麽習俗?紮彩燈?”
“哪裏會用茄子紮彩燈啊?”
“不知道,或許有。”
薛順隻是想起了茄子色的彩燈,年節時會有。
但很快他就從年節想到了別的節日。
申椒:“公子恕罪,奴婢把中元祭祖的事給忘了。”
“忘就忘了,別說你,我都忘了,也沒見他們托夢提醒。”
不托夢的祖宗和愛消失的爹一樣叫人生氣,薛順已經不在意了:“把那茄子炸了喂玄嘯它們。”
茄子:‘成吧,誰吃不是吃呢。’
“是,奴婢這就去,隻是主院那邊問起來的話要如何作答?”
申椒不在乎茄子進誰的嘴,她隻想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連累。
這的確是個好問題。
薛順將筆扔進筆洗裏,擦著手上的墨痕想了半天說:“你去給我拿一壺冷酒來,再叫人去請孫郎中,主院那邊若是問起就說我思念小娘,吃酒犯了病,很重,所以去不了,你們忙著照顧我,來不及稟報。”
“公子這說法倒是好,可也未免太遭罪了吧?”
“不要緊,去吧。”
這要光是自己事兒,薛順才不折騰呢,可他怕像前幾回似的,連累到她們。
萬一別人責怪她們不提醒怎麽辦?
還不如是他自己去不了。
思念親人也算個正經理由了……
申椒麵露遲疑。
薛順:“那我自己去。”
他平日裏是不喝酒的,但做菜難免要用,所以廚房裏還真有一瓶扶頭酒。
是極烈的。
薛順倒了一碗還加了些冰塊進去,喝過沒多久就又了反應。
比他偷吃冰那次還要嚴重,好好的坐在床上,忽然一陣劇痛,眼一黑,差點兒一頭栽下去,他控製自己趴在床上,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揪著床帳,抑製不住的“呃”了一聲,大聲呻吟起來。
申椒忙讓瓊枝去找郎中。
又回來蹲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公子可是胃疼。”
“嗯……不是……是腸子……好疼……好疼啊……”薛順疼的幾乎在床上打起滾來了,可他又待不住,沒躺多一會兒,又了爬起來。
申椒不明所以:“公子怎麽起來了?”
“恭桶,”薛順艱難的站起來往屏風後頭走,還不忘了揮開申椒的手,“別管我,好疼……”
“很難不管吧。”
他剛走兩步就停了,腰彎的好像整個人折了一樣,站都站不住,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扶著床,另一隻手還深陷在肚子裏,緩緩蹲了下去,用力的喘息著,人都在打顫,看的申椒都有點兒後悔了:“早知道奴婢該攔著你的,不該讓你喝的。”
“別說了,不關你事……”他艱難道,臉上的神色像是要哭出來了,借著申椒的力道起身往屏風後頭走,還死強死強的揮手道,“別跟著。”
好吧好吧,他要是腹瀉申椒也挺不想跟著的。
可這人進去後斷斷續續呻吟了幾聲就沒了動靜,這很難不跟著吧。
申椒隔著屏風問:“公子?公子您還好嗎?”
薛順也不吭聲,她繞過去一看,人已經昏在地上了。
嚇得她一把掐住人中,薛順在她懷裏無力睜開眼。
申椒:“公子完事了嘛?”
薛順:……
他點點頭。
可恭桶裏空空如也,他腰帶是解開的,不過也沒什麽奇怪的味道。
薛順疼的快瘋了,也能看出來她在瞎猜,沒好氣道:“沒有東西……”
“什麽?”他聲音小的申椒都有點兒聽不清了。
薛順:“不是腹瀉……申椒……我好疼……肚子裏絞的厲害……像是有根筋扯著往下……胃也擰著……真的好難受啊……我不想那麽吵……可我疼……”
他好像有些醉了,說的亂七八糟的,一會問她郎中什麽來,一會又哀求她別走開。
薛順躺在申椒的腿上,像隻被人踹了一頓的狗,別提多狼狽了。
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多少有點丟人,反正她以前認識的男人都在遵循這個道理,寧可疼死,也不哭泣。
但薛順不是這樣,他的眼淚都把申椒的裙子打濕了,人還在小聲說著:“你別走……我害怕……別留下……我一個人……”
申椒這會兒對他還是有耐心的,什麽話都能說出口:“奴婢哪也不去,會一直陪著公子的。”
“這是你答應我的……你說到做到……”薛順哭的怪慘的,人還打著顫。
申椒應聲:“奴婢肯定說到做到,現在奴婢扶您回床上去好嘛?”
“不行……我沒力氣了……我好疼……”薛順說著咳了一聲,申椒覺著不好,伸手一摸果真是血。
薛順:“你的裙子被我弄髒了……”
“不要緊的。”申椒掏出帕子幫他擦著,還沒弄幹淨,他又忽然爬起來,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哇”的一下吐了起來。
隻有酒什麽倒不要緊,問題是他又吐了許多血。
申椒都有點驚了:“公子……”
不會要死了吧?
薛順擦了下嘴唇,摸了下肚子說:“吐出來舒服多了。”
那絕對是個錯覺。
申椒試圖把他攙回床上,可他沒走幾步就又蹲下了。
申椒:“要不奴婢把您抱到床上吧?”
“開什麽玩笑……”薛順不樂意且不相信,最終還是自己爬回了床上。
“公子好點了嘛?”
申椒見他躺下後,隻是發抖,不怎麽呻吟了,便問了一句。
薛順喘息著澀聲道:“申椒,我不太好……我好像……更疼了……還冷……一點力氣都沒有……你幫我揉一下……行嘛?”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無論以前病了多少次,申椒可以肯定,這絕對是他犯病最嚴重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