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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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客滿意了:“你去吧。”
    申椒朝著其他人屈屈膝,轉身要走。
    鬼影客不知何時又跑到她後頭了,慘白著臉,緊盯著她。
    申椒小心的說:“前輩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他格外認真道:“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上床嘛?求求了。”
    “啊?”
    “別理他!”
    紫衣客、不老客、無鋒客異口同聲。
    幾根雪白的飛羽從屋頂射下,將鬼影客逼退到一邊。
    紫衣客有些無力的解釋道:“我們不是那樣的人,請快走吧。”
    他們是魔教沒錯,他們是壞人沒錯,他們愛殺人沒錯,但他們真的沒有那麽……不要臉!
    該死的連雍,滾開啊!
    周伯言用一言難盡的神色說:“他也問過我。”
    申椒:!
    她默默的走出門,鬼影客站在李老伯身邊,似乎有些掙紮和糾結,但最終還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上床嘛,就一次。”
    門裏傳來了咆哮:“別理他,滾回來!”
    連雍灰溜溜的垂著頭‘飄’進去了。
    申椒瞠目結舌:
    果然是魔教,恐怖如斯啊!
    她麻溜的走了,看起來甚至有些拘謹。
    李老伯更是見了鬼一樣,愁眉不展的抽了一路的煙袋鍋子,申椒都要下車了,他才吧嗒著煙嘴支支吾吾的問:“姑娘……剛剛那個小夥子……是在問我……嘛?”
    申椒點點頭:“是的,沒錯。”
    李老伯:“我的親娘哎!”
    他又瞪著眼,見鬼似的走了,邊走邊摸臉,怎麽也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我年輕時也是個挺俊的後生,如今也是個挺俊的老頭,可怎麽也不像是和他般配的樣子吧?
    如今這世道是怎麽了?
    他都不問一句有沒有婚配,上來就奔著床去了。
    可怕,太可怕了!
    說出去都沒人信的可怕,好好一個漂亮孩子,這腦子是怎麽了?
    李老伯橫豎也想不通。
    或許是煙抽多了,有些困的慌,他甩了甩頭,眼皮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一塊兒黏。
    太困了。
    “牛娃子啊,往家走,躲著坑坑坎坎看著點兒人,我,我睡會兒。”
    他安心的往後一躺,拽了半截蘿卜枕在腦袋下。
    還是早上來時拿著啃的。
    這月份,菜都出來了,去年的蘿卜沒人稀罕,剩的也不多,就分分留著自家吃了。
    他不怎麽喜歡,就留了兩根,別的都給了金水生他們。
    那些個孩子,可憐啊。
    還好,沒被人忘了,剛剛那姑娘還答應說,過陣子會給他們找些事做呢。
    李老伯自覺是沒白忙活,回去也有個交代,樂嗬嗬的閉上眼。
    被稱為牛娃子的老牛,悠長的“哞——”了一聲,拖著車熟門熟路的往家走去。
    今天天氣不錯,和以往一樣好,天清清,風輕輕,太陽亮堂又不太熱,是個涼爽的好天氣。
    挺適合睡覺的,往常他都這麽睡。
    今個不知怎麽了,或許是歲數大了吧,一覺睡的昏頭漲腦的。
    到家門口往起一站,一頭就朝地上紮了下去……
    耳邊是女兒的聲音:“爹呀,你怎麽了?”
    害,摔個跟頭,能怎麽?
    女兒年輕總愛大驚小怪,他還滿頭是血的安撫了一句:“哎呀,嚷什麽,我迷糊一會兒。”
    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順著嘴往下淌。
    這把年紀睡覺還流口水,怪丟人的,他抬手擦了又擦:等會兒該去種兩壟麻,多種些,織了布也留兩塊做帕子,不都賣了,一家子也用一些。
    他細細的琢磨著,頭腦很清明,耳邊嘈雜的響動,叫他有些煩躁,不知道都誰在嚷嚷,是在閑話家常還是怎麽著?
    他也不太好意思去和人家嚷嚷,自己抬了抬手含糊道:“姑娘,幫爹把門關上。”
    吞不盡的口水卡在喉嚨裏,咕嚕嚕的發出一陣水音。
    李麗娘看著躺在院裏的爹爹,泣不成聲的應了一聲:“哎,爹,你等會兒再睡,家裏要來人呢……”
    李老伯沒說話:來就來唄,你們接待著,他得迷瞪一會兒……
    蓼莪院裏。
    申椒問瓊枝:“公子呢?”
    “在屋裏頭呢,”瓊枝說,“明個不是要去打獵,又趕上休沐,公子說今日要多睡會兒,免得沒精神,叫咱們也別去吵他,姐姐可是尋他有事?那我去叫他起來?”
    瓊枝說著就要走,申椒忙拉了她一把:“不用,我就問一句,讓公子接著睡吧,魏郎中呢?”
    “還在藥房挑著呢,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動的那些人,孫郎中他們給他找了好多藥材,他是個個都想要,還叫天聾地啞回來問公子能不能再多給他一塊地,公子竟答應了,也是稀奇。”
    有什麽稀奇的,動動嘴的事,又不必真給。
    薛順隻等著申椒那邊說好了,就把魏錢趕走呢。
    或許多少還有點兒舍不得。
    那就別趕了。
    “咱們幹脆把他留下吧。”
    一覺醒來就聽見這種話,薛順詫異的看著申椒:“你不是說過,他是個麻煩,不想留他嘛?怎麽又改了主意,可是發生了什麽?”
    申椒憂心忡忡的不忍道:“那邊的懸賞仍作數,雖然賞金低了不少,也難保沒有人動心,要真是把他趕走了,或許他會因此喪命,豈不造孽,倒不如暫且留下他,叫他繼續為公子調理身子,公子這次去打獵,也可以問問莊主、夫人此事是否可行。”
    “有必要嘛?”薛順皺眉道,“父親母親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心照不宣的知道隻是知道,公子說了才算過了明路,算是真的將他收入麾下,六公子已經從祠堂出來了,這次難免會遇上,公子若不這樣,難保他還會惦記著魏郎中。”
    薛順也沒那麽想護著魏錢,更不想和薛琅對著幹,可申椒也是好心,為他好,所以還是應了,又說道:
    “你今天也早些歇息,明天可要和我一起去,不然我一個人怪沒勁的。”
    “公子放心吧,奴婢一定會陪在您身邊的。”
    申椒當然要去,就算薛順不說,她也會死皮賴臉的跟過去,現在沒有比這些人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黃梅五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闖到通財山莊的公子身邊殺人。
    她隻要不離開薛順就是安全的。
    至於那毒還是蠱的,不足為慮。
    申椒摸了摸頸上戴的黑繩琥珀珠。
    想利用她,也得掂掂自己的籌碼夠不夠分量。
    十幾船的寶貝,她搞到自己手裏頭不好嘛?
    幹嘛要白白送給魔教?
    事不由人得低頭,現在卻不必。
    且讓她想想該怎麽辦吧……
    自己吃不下的生意,也得挑個好些好幫手才是。
    命這種東西可不能耍著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