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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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聖女是南茂的大事。
    十年一次。
    這跟族佬不一樣,族佬死了才會選新的,而聖女是隻能做十年。
    南茂的人覺得,人一旦長大心思就不夠純淨了,如果有了私心,就會玷汙神明。
    還不如早早下來,當一個神侍,或是回家去跟親人團聚。
    有時前任聖女,會成為新聖女的老師。
    不過這得經過山神的同意才行。
    祂通常不會同意。
    作為跟山神最親近的人,聖女都是由山神親自指點的,她們會學會一些東西,譬如祈雨、養蠱、跟萬物生靈溝通什麽的。
    這種東西,都是山神賜予的能力,等她們不做聖女了就會收回去,沒法教給新人,如果山神同意前任聖女留下給新聖女做老師,那隻能說明山神喜歡這個人,所以想要她留下。
    不過這任聖女已經問過三次,她沒有那個福氣。
    山神希望她回去,回家去。
    可她不想聽,想在選出新聖女後再問。
    這讓築瓦寨的人覺得有些丟人,因為這任聖女,也是從她們這裏出去的,她這樣賴著不肯走,會讓別的人以為她在貪慕權勢富貴。
    大族佬這次要做的除了送人過去以外,另一件事就是要接她回來。
    所以走在最前頭的是一頂空轎子。
    緊接著就是雲雀她們了。
    申椒站在人群裏,朝她招了招手。
    雲雀看見了,還探出身子很大聲的叫她:“外鄉人,你真的不跟我走嘛?”
    申椒的回應是,戴上帷帽擋住自己的臉,站到後頭去了。
    雲雀大失所望,鼓起臉不高興的坐了回去,但也就不高興了一下,她就飄飄然起來了,逮誰跟誰打招呼。
    大夥也是難得的熱情。
    等她們走了,還載歌載舞的為她們祈福。
    不過也就玩到傍晚就散了。
    申椒沒有去,早早的回了客棧。
    不想看她們抬起手臂時露出的傷疤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她很困。
    許是習慣了犯懶,她現在特別愛睡覺,晚睡一會兒都會困。
    用靈力塞上耳朵,她就睡過去了,還做了個夢。
    夢裏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卸掉自己的人皮麵具,沐浴焚香,梳妝打扮,然後走下樓,打開門到了街上。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已經到了山神的時間了,她哪裏都不應該去。
    可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不怕死的不僅出了門,還朝著山上走去了。
    到了那顆曾吊起行商的樹還不停下,七拐八繞的往更深處去了。
    她似乎是準備去什麽地方。
    這地方還很難找,她不得不去跟那些老樹打聽。
    它們的脾氣還很糟。
    不過最後她還是找到了,麵前是一座快要坍塌的廟。
    她走進去,跪在那裏給那腦袋都掉了的……山神磕頭。
    祈求祂賜給自己長生不死的能力。
    許諾會終身奉神,行善積德……亂七八糟的說了好多。
    祂始終沒有回應。
    於是她開始割肉……但一眨眼,跪在那裏割肉的人變成了一個半大的男孩,他麵前還躺著個……似乎已經死去多時的婦人。
    他祈求山神救她,稱呼她為母親,山神同樣沒有回應。
    他就割了一片又一片,每割一片就咬一口聖果,但每一口都是白的。
    他又問山神,自己的母親還能夠活過來嘛?
    這次是黑的。
    他仍沒有死心,跪在那裏將那顆黑色的聖果吃盡了,重新割肉,重新問過,再吃、再割……
    終於,他不在寄希望於神明,他說——“你是非不分,不配做神。”
    他將肉撿起來塞進自己的嘴裏。
    沒有吃完就倒下去了,他或許是要死了,滿地的鮮血染紅了聖果,在斷氣以後他等來了一次山神顯靈。
    他和他的母親都活過來了。
    看起來跟常人沒有任何差別,裸露的白骨長出了肉,那男孩的傷口也愈合了,兩個人高興的在山神廟裏抱作一團,感激山神的恩德。
    外頭已經很黑了,他們準備明早再走。
    申椒看著他們下山去了。
    可一眨眼他們又回來了,那男孩拖著婦人走回來,她又變回了那副死去多時的樣子。
    地上幹幹淨淨的隻有一把刀。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再次舉起了那把刀。
    割到一半,他忽然抬起頭,看向申椒,然後他舉著刀就衝過來了……
    申椒當然是要跑了。
    夢裏也不能當靶子啊,她一氣跑回客棧,猛的驚醒過來。
    一片昏暗的房間裏,她正坐在妝台前。
    申椒:?
    她擰了自己一下子,還怪疼的,不是夢。
    可她不是上床了嘛?
    在這兒幹嘛?
    沒拆完頭發就睡了?
    借著那點兒月光,申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已經換了一身了,髒兮兮的,身上還有草籽兒。
    鞋裏好像進了石頭。
    在她彎下身子,去脫鞋的瞬間,鏡子裏映出一個男孩的臉。
    他正站在申椒身後,默默的注視著她。
    申椒也注意到了,她半轉著身子去脫鞋,身邊卻多一雙腳,想留意不到也很難。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卯足了勁兒一拳打到一隻腳上。
    她都聽見骨裂的聲響了,那人卻還紋絲未動的。
    也是,天天割肉的人能怕疼嘛。
    她這麽想著,再度睜開了眼睛。
    這回她是躺在床上,蓋著被了,天已經亮了,外頭的蛐蛐叫的正歡,
    申椒坐起來,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那身沾滿草籽的衣裳。
    所以……都不是夢?
    她擼起袖子,自己的胳膊好好的,沒有半點兒被割過的痕跡,
    申椒這才放下心來。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受傷。
    申椒將人皮麵具重新戴好,換了身衣裳才下樓去。
    店主人和夥計都沒事人一樣,看來是不知道昨夜她出去過吧。
    客人們也還是神色如常的吃著早飯。
    申椒也吃了些東西,然後上樓收拾好東西就走,另尋了一家客棧住。
    沒要單間,要的通鋪,十幾個人擠在一起,她倒要看看,什麽玩意兒還能偷偷摸摸的將她帶走。
    如果還能……那她就要跑了。
    南茂這地方多少有些邪乎,不適合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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