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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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八角抱起多福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藥鋪,走出老遠將她放在地上問道:“你還想回家哪?”
    多福:……
    “不想了。”
    “哦,那走吧,去買菜,”田八角牽起她的手。
    去了趟集市,又將這個一路都格外沉默的孩子送了回去。
    臨近門口了才問她:“你的東西要不要先放在我這裏?這麽帶回去柳娘子她們肯定會問你的。”
    “不用了,我會跟她們說的,”多福好像已經想好了,還抬起眼說,“姨姨,謝謝你。”
    “不客氣。”田八角也看了個熱鬧,算是扯平了。
    “姨姨,你不要跟人說,是你帶我回去的。”
    多福叮囑了一句,鬆開田八角的手,抱著包袱和那塊破床板,提著菜籃子就跑了,田八角也是剛進鋪子,才聽沈老板問一句:“回來啦。”
    隔壁就傳來了,哇哇哇的哭聲。
    一聽就是多福的聲音,她邊哭邊叫道:“柳娘子,我娘不要我了!”
    這倒是實話,雖然她娘沒有直白的說出來,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不想讓她回去。
    連床都拆了,衣裳也都送了人……
    “唉。”田八角歎了口氣,
    沈老板戳戳她:“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就那麽回事兒唄……”田八角懶得說。
    沈老板索性自己趴牆上聽去了。
    一會皺眉,一會兒皺更緊的。
    多福真的哭了好久,後來漸漸的沒了聲音,沈老板和田八角追去後院看,是周二爺把她抱回屋去了。
    多福再也沒有提過什麽要回家的事。
    倒是有次將她的包袱送到了田八角這裏問她說:“姨姨,你能幫我把這個送回去嘛?”
    “你不要了?”
    “不要了。”
    多福從來就沒想要過,她回去隻是想跟她娘說說話。
    但得到的隻有傷心和桃紅的小襖豆綠的裙子,她說她姐姐走的那天,也穿了這樣的衣裳。
    她不要。
    “柳娘子要收養我啦!我以後可以叫她娘。”
    多福紮著雙丫髻,穿著鵝黃衣裳,彩花燈籠褲,蹦蹦跳跳的跑出去,長長的紅發帶,在空中飄蕩著,翩翩起舞一樣。
    柳娘子還挺喜歡她的,把她養的快活又可愛,和剛來時相比已經判若兩人了。
    杏兒也喜歡陪著她嬉鬧。
    多福漸漸的不怎麽再來找田八角了,隻是偶爾遇見了,會跟她說些話,等到牆被砌上,話也說的少了。
    到底是個小孩子,跟誰離的更近就更親近誰,不常見的就慢慢生疏了。
    田八角也不很在意。
    等到那邊真的認了親,她就把衣裳送了回去,是霜桂接的,她已經快生了,還在掃院子。
    田八角敲了敲後門,把東西給了她。
    她問田八角:“多福還好吧?”
    田八角說:“挺好的,她改名了,不叫多福了,叫柳合香。”
    “姓柳?怎麽不姓周啊?”霜桂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
    田八角說:“重要嘛?周二爺都是柳娘子養的呢,昨個有客人討價還價,我還聽他說,他做不得主,聞香閣是他娘子的香藥鋪。”
    鎮上都有人說他吃軟飯了,那孩子姓什麽還重要嘛?
    “這還是不一樣的吧,要是以後她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許是要姓周的。”
    “咦?柳娘子好像沒說過自己想生孩子吧?你這話是從哪裏聽來的?”
    田八角看著霜桂有些僵硬的臉,轉身就走了。
    這也是個怪人,已經和她沒關係的事還要多嘴說幾句。
    “哎,對了!”田八角停下來,叫住她說,“多福愛吃肉和雞蛋,或是鹹津津有滋味的東西,不是很愛吃酥糖。”
    田八角也不敢說自己和她有多熟,但就是那麽偶爾在一起待會兒,也讓她弄清了多福的口味。
    而且每次柳娘子叫住貨郎,給她賣的都是肉糕。
    那日桌上明明有肉幹的,偏給了她一塊最不起眼的酥糖,到底要摳成什麽樣?
    田八角懶得理她的反應,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看到她都是一年後了,在街上,她正愛不釋手的挑著虎頭帽。
    聽說她得償所願生了一個兒子,隻是那孩子生下來,就有些弱,三天兩病的,好在家裏是開藥鋪的,爺爺醫術也還不錯,還活的好好的。
    大夥都說是那生子藥有問題。
    因為那些服了藥生了孩子的,孩子也都多多少少有些問題。
    已經有不少人去藥鋪鬧過事了,田八角那日看霜桂的模樣,還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誰知後來有一日,忽然人去屋空,老郎中一家都搬走了。
    王娘子帶著兩個女兒來玩時還說起這事呢:“他們可是把許多人都坑慘了,那麽多病秧子等著他們賠錢,他們倒好,幹脆一走了之了,那些人全傻眼了,哦,對了,咱們得告訴那邊一聲,那些人找不到霜桂他們,或許會來找合香。”
    畢竟合香曾是霜桂的女兒,老郎中的孫女。
    真要走投無路,人就失了理智了。
    田八角:“姓周的人那麽多,可不是好欺負的,何況合香已經過繼了,真要找事兒也是挑軟柿子捏吧,合香不是還有個姐姐在鎮上?”
    “快別說她了,我聽說她那姐姐跑了,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說是在地窖裏挖了老大一個洞,趁著那戶人家出門時,將鏈子砸斷就鑽洞裏順著地道跑了,那戶人家也是看時日長了,就沒怎麽防備,才叫她逮著了機會,不過就是人跑了,沒丟東西,他們這兩年賺了點錢,也沒太當回事兒,給兒子另娶了一個算完,”王娘子捏了捏大女兒的小手,歎道,“真是作孽哦。”
    沈老板抱著她的小女兒問:“又是哪家這麽狠心?把女兒送去任人磋磨?”
    “誰知道呢,這回好像是在牙人手裏買的,不知根底,不過說是挺聽話的,他們還很滿意呢。”
    王娘子的消息依舊是靈通的。
    每日一背一抱帶著兩個女兒四處聊,也是不嫌累,她夫君都沒有上手的機會。
    有時田八角能聽到她夫君在和她吵,孩子該放在家裏還是帶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