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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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他就成不了了,”申椒悠悠道,“誰會把送到嘴邊的肉,拱手讓人呢?姑娘一走,這些器物可就都是他的。”
    申椒說的有道理。
    白扇還是信了她的話,安撫青鞭說:“試試不要緊,不行就算了。”
    白扇這人不貪心。
    這些年也是忠心耿耿的辦事,想為自己謀點好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湧城的態度,卻顯得不太幹脆。
    隻是說:“再議。”
    送信過去的紅傘說:“白扇姐,阿娘說讓咱們先回去,等到起事那日,主人自有安排,現在還不好讓這些器物現身人前,免得別人知道了,有所防範。”
    “這樣……”白扇難掩失落。
    紅傘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阿娘還說讓咱們動作快些,不要耽擱無庸先生的時間,他還有事要做。”
    無庸先生就是湧城派來的那位謀士。
    申椒還沒有見過,白扇這個人做事真的是隨心所欲,把人家往土牢裏一關就不管了。
    看那習以為常的樣子,這種事她絕對是做了不止一回。
    要說湧城那邊心裏頭沒意見鬼才信。
    脾氣再好的主人,碰上這種刺頭兒似的下手,都會覺得頭大。
    白扇聽見催促還怪不滿的:“這有什麽好急的,就是我肯交,他也未必承受的住,這要是死了,阿娘豈不是又要怪我。”
    “又要?”申椒插了句嘴,“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嘛?”
    不是說問了幾次能不能調走都沒成功嘛?難道以前試過?
    “哦,你不知道,”白扇漫不經心的說,“以前我年紀小,阿娘和主人怕我擔不起擔子,就派了些人過來,說是協助我,可那些人,都是作死的貨,不是死乞白賴的非要見識見識王蠱什麽樣,就是不信邪,四處亂跑丟了命,沒過多久就死了個精光,十幾個人就剩下我們姐妹三個,要不我們也不會看的那麽嚴。”
    怕泄密是原因,怕這些人死在這裏也是原因。
    申椒:“那當時是怎麽處理的?”
    “埋了唄,那些屍體上不定帶著些什麽呢,也不好送回城裏,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薛阿娘還把我叫回去罵了一通呢。”
    不止是罵吧。
    或許她那位薛阿娘還起過疑心,想看看她是不是在排除異己,起了歪心思。
    若是白扇沒有回去,可能命都保不住了,那時如此,如今亦然。
    申椒怎麽看都覺得不對。
    “已經有過這樣的事了,主人和薛阿娘也一定是記著的,興許……這回來的人,是真有本事呢。”申椒輕聲說道。
    白扇:“那最好不過,他若受不住這王蠱,我豈不是還要接著等,早知道就該提醒薛阿娘,多派幾個人過來試試。”
    “聽姑娘的意思,莫非這王蠱也是要以人為容器的?”申椒試探道。
    “怎麽可能,那王蠱說是神物也不為過了,豈是凡人能受得住的,我的意思是說那王蠱貪吃又挑嘴,需要契約者以有毒的精血靈力供養才會乖乖辦事,若是他供不起,那就死定了,這王蠱的脾氣可不太好,被人看兩眼都生氣呢,要是覺得自己被人耍了,非得把他吞幹淨不可。”
    她們跟王蠱簽的契約,是主仆沒錯,但王蠱是主,她們是仆,她們死了可不會損傷人家分毫,人家自然不會手軟。
    白扇修的毒功特殊,可以汲取別人的精血靈力化為己用,所以才供的起王蠱,可這門功法也不是誰都能練會的。
    她多少有些看好戲似的。
    叫青鞭把那一個灰袍男子請了過來。
    他大半張臉都藏在兜帽的陰影裏,臉上還帶了麵具,手上纏著黑色的布條,隻有精巧的下巴和纖細發紅的指尖能叫人瞧見。
    張口就是嘶啞的聲音:“白扇姑娘的待客之道,無庸已然領教過了,不知幾時才能辦正事?”
    這嗓子——嘔啞嘲哳難為聽。
    話說的也是,滿滿的陰陽怪氣。
    白扇說:“無庸先生見諒,我這兒就這規矩,誰來都一樣,不如先用些飯菜,我再帶你去找死,好歹也是同僚,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先生做個餓死鬼不是?”
    她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身子斜著,手擱在上頭,坐的像個吊了郎當且粗俗無禮的土匪。
    看起來就沒有個長壽的樣兒。
    屬於那種隨時能氣的人拔刀相向的。
    無庸嗓子粗啞的冷笑起來:“不勞白扇姑娘操心,隻管帶路就是,無庸命硬,隻怕死不了。”
    人家胸有成竹的。
    申椒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先生莫要誤會,我家姑娘的意思是,王蠱危險,還請先生務必小心,不如吃些東西,做足了準備再去,先生初來乍到,若是沒有休息好,恐怕精力不濟,若是因此吃了虧,就是我們招待不周了。”
    白扇:?
    我是這個意思?
    不,我是真想看這個陰陽怪氣的玩意兒去死!
    “嗯,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白扇臉不紅氣不喘的,用折扇一指桌子,
    “吃點兒吧。”
    青鞭將飯菜擺到桌上就退開了。
    熱情的人叫狗吃飯,也得嘬嘬嘬兩聲,她們是真不好客。
    申椒:“鄉野粗食,還請先生不要嫌棄,略用些,也叫我家姑娘盡一盡地主之誼。”
    “這些假客套還是免了吧。”
    這人還怪不識抬舉的,滿口都是,
    “大事要緊。”
    敢情就他有大事。
    申椒還有大事呢,她的大事就是想法子從這裏逃出去。
    可惜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法子。
    她還有第二件大事,想法子把交接這事兒攪合黃。
    可她連王蠱都見不著,人家交接去了,她把飯菜吃了。
    頗為憂愁道:“以往王蠱殺人需要這麽久嘛?”
    紅傘皺著眉:“不必。”
    “看來姑娘可以回去了。”
    “或許是。”
    “你看著不太高興。”
    “我天生臭臉。”
    這是個冷漠的人,申椒不死心道:“你覺得,姑娘回去是好事嘛?”
    “自然。”
    行吧,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申椒等啊等啊等,等來一句——
    “所有器物聽令,全力絞殺白扇、青鞭、紅傘三人,此為叛逆。”
    申椒騰的站起來了。
    等等,沒她?
    哦,對,這些人不知道她叫什麽。
    也用不著把她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