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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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毛毛很快出了下溝,此處是一個十字路口,向西走,就是小崗子,向北則是牛家灣,若是向東,走個七八裏地,則到了瀾河口。
    “要不我們就從牛家灣那裏回去吧。”我說。
    如果我們再回小崗子,從那往回走,就會繞很遠的路。現在已經很晚了,為了早點回家,我想抄近路回去。
    牛家灣這條小路的兩邊是樹林,裏麵雜草叢生。路麵也不平,坑坑窪窪的。
    毛毛點點頭,他沒什麽主見,基本上都聽我的。
    我和毛毛一邊走一邊說著剛才的雜耍,完全沒注意到樹林裏已經飄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今晚沒有一點風,兩邊的樹林裏有各種昆蟲的叫聲。
    走了一會,毛毛嘀咕說:“怎麽還沒到牛家灣。”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我們現在應該看到牛家灣了。
    “又怕啦?”我說,“沒事兒,咱倆人呢怕啥。”
    其實說這句話時我心裏也有些害怕,隻是在強裝鎮定。
    毛毛沒說話,我們兩個又走了一會兒,前麵突然有了亮光。
    “是不是到牛家灣了?”我指著那處亮光說。
    毛毛也看到了,他點點頭,說:“應該是。”
    我們倆加快腳步,向那亮光走去。
    等靠近了,我們才發現,這裏是一個大台子,台上正有人唱戲,台下站著稀稀疏疏的十幾個人。
    我和毛毛走到人群裏,心裏納悶,也沒聽說牛家灣今晚有唱戲的啊。
    台上的是個女子,她的聲音婉轉動聽,饒是我根本聽不懂她唱的什麽,也被那腔調吸引。
    她衣著華麗,體態婀娜,一舉一動都顯得柔美。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人啊!
    這時毛毛忽然拉住我,偷摸指了指周圍的人。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人臉色慘白,目光空洞,嘴角僵硬的翹著。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都是麵無血色,表情僵硬,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此刻我的心砰砰直跳,知道這是遇上不幹淨的東西了,拉著毛毛就要跑。
    誰知台上唱戲的女子突然轉過頭看向我們倆。
    毛毛和那人一對視,眼睛就失神的看著她,和周圍的人一起鼓掌,那動作特別不協調,非常詭異。
    我現在完全不敢喊醒他,生怕驚動了周圍的“人”。
    我用力拉他的胳膊,卻怎麽也拉不動。
    脖子上的羽毫石這時也發出溫熱,隻是熱了片刻就沒反應了。
    這是因為上次在水庫時,羽毫石裏僅存的能量已經被我用完,一直沒有得到補充。
    我問過爺爺怎樣才能補充能量,爺爺隻告訴我一直戴在身上就行,其他的方法他也不知道,因為《陰符錄》早已殘缺不全,隻能自己探索。
    我戴了這麽多天,羽毫石隻是得到了一絲能量,剛才它熱那片刻,恐怕已將能量耗完。
    我知道必須得拉著毛毛盡快離開這裏,不然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這時,台上那個女子盈盈一個欠身,對著我說:“小娘子,既然你們兩個來到這裏,就走不了了。我見你雖然年紀青澀,卻是個美人胚子,不如留下給我做個伴如何?”
    台下的人隨著她的一句話,紛紛僵硬的轉頭,空洞的眼神齊刷刷看向我。
    被他們一注視,我的頭皮瞬間發麻。
    毛毛這時也呆滯的說:“小妹,你答應她吧,答應她吧,答應她吧。”
    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我心裏著急,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他被我打的清醒過來,捂著臉說:“小妹,你打我幹嘛?”
    我沒回答他,拽著他就往外跑。
    台上那女子和台下的人也沒阻攔。
    我隻聽見背後那女子又唱起來:“北雁南翔,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絳?總是離人淚千行。”
    我們倆頭也不回的跑著離開這裏,毛毛此時緩過神來,一言不發的跟著我跑。
    跑了不知多長時間,背後的聲音仍然聽的特別清楚,仿佛就在耳邊。可跑著跑著我就發現不對,因為前麵出現的又是那個戲台子,雖然還有很遠,但我分明看到那女子在對著我唱。
    我拉著毛毛趕緊掉頭跑,奈何跑了一陣,眼前出現的還是那個戲台子。
    “斟美酒不由我離情百倍,恨不得與張郎舉案齊眉。”戲聲從遠處戲台傳來,像一張網一樣籠罩著我和毛毛,無論跑到哪裏都能聽見。
    我們倆實在跑不動了,俯著身子,大口大口喘氣。誰知再挺起身時,我們又站在了戲台下麵。
    周圍的人也變了模樣,他們衣服破破爛爛,臉上早已沒有血肉,空洞的眼睛變成了兩個黑窟窿,手也變成幹枯的白骨。
    再向台上看去,那個美麗的女子衣服依然華麗,向上看去,嬌媚的臉早已腐爛,嘴裏的一對尖牙露在外麵,嘴角向下滴著血,那雙眼睛全是眼白,正死死盯著我。
    毛毛媽呀一聲坐在地上,我也被她看的汗毛豎起,一身冷汗。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她。我能感覺到她就在我麵前,那股腐爛的氣息鑽進我鼻子裏,我胃裏一陣惡心。
    她聞著我的身體,從脖子一點一點向上,聞到我的下巴、臉頰、額頭……
    然後兩隻手抬起來,一點一點靠近我的脖子。
    我想跑,可此時兩隻腳就像被定在地上,怎麽也動不了。我心急的想催動羽毫石,可它完全沒反應。
    我能感覺到那雙幹枯的手已經碰到了我的脖子。
    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我感覺到她忽然遠離了我。
    我心中不解,忙睜開眼睛,原來是毛毛被嚇的尿了褲子,正流到她剛才站的地方。
    這時我忽然想起,童子尿是至陽之物,具有辟邪的作用,我此時恢複對身體的控製,趕緊招呼他:“快跑!”
    要說對付她,我們肯定是不行的,一是我根本沒有好好學過那殘缺的《陰符錄》,隻是一個半吊子,二是羽毫石沒有任何能量,根本不能庇護我們兩個。
    毛毛聽了我的話,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兩條腿直打顫。見他這個樣子,我恨不得踹他一腳。
    但我並不能這麽做,我拉著他就跑,誰知沒跑兩步他就摔在地上,說什麽也爬不起來了,在那裏嚎啕大哭。
    女鬼見狀,嘴角露出笑意,又向我飄過來,由於毛毛身上有童子尿,她不敢靠近他,可這就讓我倒了黴,我一步一步後退,眼睜睜看著她靠近我。
    “別過來!”我害怕的說。
    但這話能有什麽用,她還是到了我麵前,用那隻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