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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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那些小孩一敘述,我就知道這件事並非簡單的落水。
    傳聞中,有溺死在水裏的人,死後就會變成這種魚,勾引捕魚人。因為它們表現的很呆,就在你麵前一動不動,那樣子就是你一伸手就能抓住它們,但往往它們會在你出手的那一刻快速躲開,接二連三的抓不住,就會勾起人的勝負欲,非要抓住它不可。
    這時就中了它的圈套,把你越引越深,一旦到了它們認為可以抓你做替死鬼的水深之處,就會瞬間消失,那時,無論你會不會遊泳,有多大的力氣,都難逃一死。
    這種水鬼不算厲害,小孩子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一是大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這個傳說,不容易上當,二是小孩禁不住誘惑,沒有自製力,玩心一起就會忽視危險。
    但接下來的事超出我的預料,躺在床上的水牛突然坐起來,嘴裏說著:“房子進水了,房子進水了。”
    我觀察整個房子,現在正是大太陽,沒有任何雨水,房頂更是幹燥,哪裏來的進水。
    看他眼神呆滯,完全是無意識的說出這些話,我想到一種可能,這是鬼上身。
    水牛的媽媽看水牛這樣,說道:“這孩子咋還說上胡話了呢,房子哪兒進水了。”
    “好像不是說虎話這麽簡單。”水牛他爸說道。
    他們也發現水牛的異常,水牛他媽說:“媽呀,不能是跟上鬼了吧?”
    聽到跟上鬼,湊在這裏的孩子一哄而散,隻剩下我還在水牛家裏。
    “孩兒他爸,你趕緊去村東頭找老羅看看。”水牛他媽著急的說。
    水牛他爸三步並兩步的跑出去。
    水牛媽上前抱住水牛,眼淚嘩嘩就下來了,一邊拍著水牛的背一邊哭著說:“兒啊,你可別嚇唬媽呀,你要出了事讓我和你爸咋活呀。”
    水牛他爸效率很快,沒兩分鍾就拉著一個看著五六十歲的男人進來了。這個想必就是老羅,他濃眉大眼,一臉橫肉。
    “老羅,你快看看我家兒子咋回事?”水牛媽讓開身子,給老羅騰出地方。
    老羅看水牛一動不動,嘴裏一直說著那句“房子進水了”,一眼就看出水牛這是鬼上身,他跟水牛他媽說:“嫂子,你給我拿一把菜刀來。”
    水牛媽忙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回來,老羅接過菜刀,對著水牛罵道:“哪兒來的野鬼,狗雜種,趕緊給我從水牛的身上滾出來,要不我一刀砍死你!”他一邊罵一邊揮舞著菜刀,那樣子就像真要砍在水牛身上。他後麵又接著罵了很多難聽的話,比劃了一陣,水牛兩眼一閉,倒在床上。
    “哥,嫂子,你倆放心吧,一會兒等水牛醒了就好了。”老羅說道。
    水牛的父母對老羅千恩萬謝,說:“別走了,一會兒就在家吃吧,讓你哥跟你喝點。”
    在農村,有人幫了忙,請吃一頓飯喝點酒,就非常不錯了。
    別看老羅麵相凶狠,人倒是非常不錯。
    處理完水牛的事,他爸媽才看見我一直站在屋裏,水牛媽一愣,說道:“瞅我這腦袋,一著急忘了小姑娘了,要是沒有你,我家水牛指不定咋樣了呢,你也留下來吃點吧。”
    “阿姨您客氣了,我就是想看看水牛到底是咋回事。”我謝絕她的好意。
    “那哪兒行,你要是不吃這頓飯,以後讓我們一家子怎麽在村裏抬得起頭來。”水牛媽說道。
    村民都是樸實的,有恩不報會被別人指指點點,不說給多貴重的禮物,最起碼是要在他家吃頓飯。
    拗不過水牛媽,我隻能坐下來等著吃飯。
    這時我和老羅說起水牛一事,我問他:“叔,水牛這就好了嗎?”
    因為我覺得事情並沒這麽簡單。
    老羅見我疑惑,說道:“娃子這是得了‘撞個兒’,我這麽拿菜刀一嚇唬它,就給它嚇走了,等娃子醒了就沒啥事兒了。”
    撞個兒,也屬於鬼上身的一種,就是那些孤魂野鬼,附在孩子身上,孩子突然開始說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話,或者是這疼那疼,哭鬧。民間的方法是拿著菜刀、紅剪子這些利器,對著得撞個兒的人厲聲謾罵,那些孤魂野鬼一害怕,就會離開宿主。
    但我剛才聽了事情的經過,水牛是被水裏的魚誘惑,導致溺水,回來之後才開始說胡話,這並不符合老羅所說的“撞個兒”。
    我所料果然沒錯,水牛媽飯還沒做好,水牛又坐起來,胡亂喊道:“房子進水了,咋還不給我修房子來。”
    這次比上次更激烈,不僅限於說話,甚至開始亂動。水牛他爸上前製止,卻根本抱不住他,老羅這時也上前,兩個男人,完全拽不住一個小孩。
    水牛媽聽到水牛的喊聲,也跑過來,他手裏還拿著炒菜的鏟子,見水牛這樣,說:“咋又犯了?”
    老羅又讓他拿菜刀回來,對著水牛一陣罵,這次比上次罵的更狠,但水牛好像有了免疫,根本不在意老羅,胡說了半天才倒下。
    經這麽一出,可以看到,水牛神色疲憊,明顯消耗了很大的精力。
    老羅也沒了辦法,說道:“這恐怕得去找先生看看了!”
    “那得到縣裏了,這一來一回得好幾天。”水牛爸著急的說。
    “我聽說老七彎有個先生,挺能耐的。”老羅說。
    “那也得兩三天呀。”水牛爸說道。
    “那除了這也沒有別的招了,這樣,我去老七彎找人,你們倆在家看著。”老羅說。
    “要不讓我試試?”看水牛身體越來越糟糕,恐怕會出現意外,我看著他們說道。
    他們三個一起看向我,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小姑娘,你……”水牛媽說。
    我知道他們不信我,就說:“這樣,你讓叔去找先生,在先生來這段時間裏,讓我試試,行不?”
    “這事兒不能耽擱,我先去老七彎。”老羅著急的走出水牛家,臨走前他還特意看了我一眼。
    水牛的父母看著我,沒說話。作為父母,這很正常,畢竟關乎自己孩子,肯定要做最有把握的事。
    不過接下來我就讓他們完全信了我,水牛再次起來胡說,這次都不是坐在床上了,而是在地上來回走。
    我將手腕上的手串摘下來,那手串一接觸水牛,他就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