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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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啊,怎麽說呢?難免遺憾……
    申椒對著夜風對著明月,心中感慨萬千。
    守在外頭的瓊枝猛然從瞌睡中驚醒,爬起來關切的低聲詢問道:“姐姐,出什麽事了?”
    “唉,沒什麽,”申椒大大的歎了一口氣,“剛悟出一條真諦。”
    “什麽呀?”
    “人要學會放下執念,才能獲得新生。”
    “再滾遠點兒!”屋裏嘭的一聲,薛順朝起一杯茶就扔窗戶上了。
    他從沒見過這種丫鬟,每件事每句話都在往他肺管子上戳。
    滾就滾!申椒腹誹一句,窩窩囊囊的走了。
    瓊枝看看裏頭又看看外頭縮縮脖子心說:這位公子好凶啊……
    不僅凶還容易病呢。
    申椒也是一語成讖了,第二日薛順的手就化膿了,人又燒的滾燙,嗓子啞的叫都叫不出來,臉色潮紅,眼睛水霧蒙蒙的看著十分可憐。
    真是……活該!
    申椒將薛順的手挑破擠出膿血,抹上藥包紮好,心情格外舒暢的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才腳步輕快的去睡覺。
    不經意間瞥見她隱秘一笑的薛順:……
    “叫她給我滾回來!”
    他燒的骨頭都疼了,嗓子腫的出聲都難,還是硬挺著,估摸著那個王八蛋睡著了,才扯著喉嚨聲音嘶啞的吼了一聲,昏睡過去前,看著迷迷瞪瞪的申椒,他臉上也掛上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呼~這下舒坦了!
    該死的騙子,叫你看熱鬧!
    申椒並沒有他想的那麽難受,作為一名合格的藥奴,必然懂得如何睡覺,她躺下一閉眼就能睡著,坐著也能,站著有點累,但也不是不行,隻要尋找一個依靠,想怎麽睡就能怎麽睡。
    零碎的休息也是休息,照樣讓她神清氣爽。
    就是旁的丫鬟眼神都怪怪的,似乎很是……憐惜……
    “姐姐,這裏有我呢,你去歇一會兒吧,十七公子若是醒了,我會去叫你的。”
    瓊枝悄悄的和申椒說。
    金玉也點頭:“去吧,他一時半刻的不會起。”
    申椒婉拒了她們的好意:“公子沒說讓我走。”
    “你還真是死心眼,”銀花翻了個白眼,“怕他做什麽?沒準兒被趕出去更好呢。”
    “怎麽說?”金玉問了句。
    銀花道:“昨日我偷偷去看了銅寶,她們被打了一頓,看著挺慘的,可張嬤嬤隨後就把她們安排到別處了,銅寶去了六公子的和春院,不知強過這裏多少,雖說從大丫鬟成了粗使婢子,但今後的賞錢份例可比如今多多了。”
    “呀,那還真是造化了,”金玉說,“六公子可是夫人親生的,或許今後會成少莊主也說不定,這次的通財盛會不就是他帶著幾位公子籌辦的嘛,昨日的煙火可比往年還要美,隻怕費了不少銀子,咱們公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那麽大的手筆。”
    她們兩個頗為羨慕。
    瓊枝滿頭霧水。
    申椒一言不發,這她沒學過。
    如果在院裏,她或許會附和幾句,可這是在屋裏,萬一他是裝睡的怎麽辦?
    貿然開口多得罪人啊。
    好在瓊枝打了個茬:“什麽是通財盛會?”
    “這你都不知道?昨個我問你時,你不是還說久聞通財山莊仗義疏財的大名,知道我們是名門正派才會求管事的救你嘛?”
    銀花上下打量著瓊枝,像在看什麽怪東西。
    這眼神叫瓊枝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辯解:“我是,我是聽人說過幾件事,但知道的不多。”
    “不知道就不知道,說什麽謊呀。”銀花對她的辯解嗤之以鼻,扭身便出去了。
    金玉安慰道:“別往心裏去,銀花就是那個急脾氣,聽不得假話。”
    “不會不會,我……”
    瓊枝還想說些什麽,可金玉也懶得聽又問了申椒一句:“你真不去歇著?”
    “我不累。”
    “那行,你累了叫我,我來換你。”金玉說著也走了。
    瓊枝有點兒難堪,申椒也不太會安慰人。
    低聲道:“通財山莊最出名的就是三年一度的通財盛會了,屆時廣邀天下豪傑、商賈如雲、河中道二十六個郡所有臨水的港口碼頭都會開放,海外的客商也會蜂擁而至來此貿易,熱鬧非凡,運氣好的幾日間就能賺個盆滿缽滿就此發家,運氣差的被人坑害,萬貫家財也能轉眼賠個精光,不過至今也就辦了兩次,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這盛會是朝廷和通財山莊共同舉辦的,主要還是為了和外族互通有無。
    早些年晟國一直閉關鎖國,少與外界往來,允許客商進入的港口碼頭一共就那麽幾個,如今決意開放,做的也很謹慎。
    各郡百姓間的交易還是其次,要緊的是漆水郡通財山莊內的交易,能收到帖子的都是很厲害很有錢的人,這是要直接和朝廷交易的,各大門派也會來人。
    不過這些和她們沒什麽關係,不知道也罷。
    申椒給瓊枝細細的說了一番,得到了一個淺淺的笑:“多謝姐姐,這下我就知道了。”
    “不客氣。”
    這種事她問別人也能知道,沒什麽好謝的。
    申椒戳在那裏放空自己,瓊枝悄默聲的出去幹活。
    薛順一直昏睡到下午才醒,那個無力的樣子,都沒勁兒找茬了,罵了聲滾,申椒就自由了。
    何必呢?巴巴的叫她過來,一睜眼瞧見她就開始堵心,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申椒不理解,隻是一味的假裝尊重假裝惶恐。
    薛順堵氣堵的飯都吃不下,見了她就罵。
    申椒覺得這和自己沒什麽關係,聽那若有似無的聲音就知道,他完全是因為喉嚨疼,說話都費勁,吃東西還不得跟吞刀子一樣。
    算他運氣好,申椒在上次去高台的路上找到了夏枯草,用那個煮雞蛋,吃了就會好很多,可惜他脾胃虛弱不能多吃。
    聊勝於無吧。
    申椒對自己半夜蹲他床邊那事,還是很不好意思的,一個合格的藥奴不該做那種事,如今操心一些,全當補償了。
    薛順不明白她在琢磨什麽,甚至懷疑她下了藥報複。
    叫她吃了幾個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