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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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跳橋的事過去快一年,我都幾乎要忘了這件事。
    同樣是暑假,我、毛毛、張鬆三人約好去片石抓魚。
    片石位於我們村的東北方向,是一個斜著的光禿禿的山腳,這個山腳被村裏人橫著斷開,好讓稻池溝子通過。
    斷開的山腳成了一個斜坡,最上麵是路,與稻池溝子平行,斜下去是一大片光突突的山體,直接進到水裏。水不算深,一米多點。在片石的下麵,是一個大坑,大約有兩米深吧。
    這條河就是春河,片石離春河橋大約有兩公裏,從這裏可以看到橋上來往的行人或車輛。
    片石再往北,我們這叫沒(音同“淹沒”的“沒”)禿子。至於為什麽起這個奇怪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這裏的水特別深,沒人能探到底。
    從沒禿子再往北走,就是河北。這裏的水更深,河對岸是一片高山,春河就在山腳下蜿蜒而過,離山越近水越深。這裏是一個很大的彎兒,上遊是從小梁後下來的。
    言歸正傳,我們三個要去河裏抓魚,其實是他們兩個要去,非要拉上我。
    我不喜歡水,因為我從小就對水有莫名的恐懼。但他倆軟磨硬泡,我實在沒辦法,隻能跟著去了。
    我們約好在片石下麵抓魚,離大坑還有點距離。這裏是稻池溝子放水的閘道,若是稻田裏麵澆完了水,就在這把稻池溝子一堵,水就改變方向流向春河。
    毛毛和張鬆知道我們村去年連著死了好幾個人,也知道是從春河橋跳下去的。但他倆畢竟不是我們村人,感覺不到那種恐慌。
    這就導致他倆隻是聽說,心裏卻根本沒當一回事。
    我們是從春河橋頭下去的,春河的兩邊築有水壩,是防止汛期發洪水,把村裏人種的莊稼淹了。
    我們沿著水壩往片石走。
    左邊是一大片稻田,直達片石,右邊是春河,緩緩的流淌。
    一上了水壩,我就感覺不對勁。
    張鬆走在最前麵,他拿著漁網,腳下生風,走的特別快。
    毛毛在後麵,我總感覺他在盯著我看。可我回頭,見他和往常也沒有區別。
    我故意和他說話,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麽異常。
    他回答的語氣、神態完全正常。
    這就有些奇怪了,但我深信我的感覺不會錯。
    我們就這樣繼續走,兩公裏,說近也不近,這一路我都感覺毛毛有意無意的盯著我。好幾次我回頭,他都立刻撇過頭看向春河。
    終於到了片石,他們兩個先是下水玩了一會,然後我們就在片石下方不遠處抓魚。
    這魚怎麽抓呢,就是用石頭在水淺而急的地方壘成一個倒“八”字,再在最下麵的口子處放上網兜,這樣魚就會因為水急被衝進網裏。我們管這種壘石頭的方法叫“亮子”,在很多地方都有,不止是我們這的春河。
    他們兩個壘好亮子之後,就等魚自己進去了。這段時間幹等著也是無聊,他們兩個知道我不愛在河裏玩水,於是就跑到稻池溝子水閘那。剛好今天稻池已經澆完了水,現在稻池溝子的水都變道流向春河,我們三個就在閘口這玩。
    這裏的水很淺,也就剛到腳脖子。水道兩邊有水泥和石頭簡單搭建成的台子,膝蓋那麽高,是為了讓水不亂流,一直流到春河。
    我坐在台子上,兩隻腳丫伸進水裏。清涼的水從我腳背上流過,衝刷著我的腳丫。我用腳輕輕的在水裏踢蕩,帶起晶瑩的水花,一陣舒爽的感覺從腳掌直透大腦,暑氣帶來的煩躁慢慢消解,感覺整個夏天都變得特別涼爽。
    毛毛和張鬆在河道裏麵互相撩水潑對方,打起水仗,不一會衣服就濕了。
    這時毛毛走到台子上,往下一跳。
    我頓感一陣冷意從他身上發出,我立刻轉頭看向他,他的嘴角勾起一個非常詭異的笑。
    “別跳!”
    說時遲那時快,我急忙阻止,可還是晚了。
    說來真的非常奇怪,台子並不高,毛毛跳下去卻是頭先著地。他趴在水道裏,一動不動。
    那陰冷的氣息一瞬間消失不見。
    畫麵定格在毛毛趴在水裏那一刻,雖然隻有兩三秒,我卻感覺時間很長。
    我趕緊走到他旁邊把他扶起來,可我一個人扶他有些吃力,我看著在旁邊看傻了的張鬆,說:“快來幫忙!”
    張鬆這才回過神,忙和我一起把毛毛抬到不遠處的水壩上。
    毛毛現在沒有意識,幸好還有呼吸。我和張鬆不知道該怎麽辦,生怕他出事。
    張鬆用手拍毛毛的臉,希望把他拍醒。可十分鍾過去,毛毛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我學著以前看過的方法,掐他人中,也沒任何反應。
    毛毛的呼吸越來越弱,手也有些發涼,我知道不能再這樣等下去。
    今天唯一蹊蹺的地方就是毛毛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我隻能從這方麵入手。
    “幫我看著點人,要是過來人別讓他打攪我。”我對張鬆說。
    張鬆已經見識過很多次我的本領,他在我說完之後就開始觀察周圍。
    經過一年的學習,我對《陰符錄》裏的知識比以前熟練很多,所以我才斷定毛毛這應該是被野鬼抓了替身。
    我坐在毛毛身邊,閉上雙眼,右手示指和中指按在羽毫石上,汲取裏麵的能量。我雖然閉著眼,卻能看見周圍任何東西,甚至比肉眼看見的更清楚,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我看向毛毛,當看到他頭上聚著一團黑氣的時候,我緊張的心放鬆下來。因為這說明我的判斷應該是對的,是鬼魂在作怪。隻要除了這團黑氣,毛毛應該就能醒過來。
    我心裏默念:上清三景,氣入玄元。為禍下鬼,驅出患身。
    我胸前的羽毫石發出一道金光,打在纏著毛毛的黑氣。
    那團黑氣被金光一打,立刻消散。
    這是我這一年來第一次出手,沒想到效果能這麽好,本來我還以為要費些功夫呢。看來經過一年的學習,這《陰符錄》我終於算入門了。
    我睜開眼,看著毛毛。
    毛毛眉毛挑動,手指也無意識的動了一下。
    張鬆也沒想到我這麽快就成功了,一臉驚喜的看著我。
    可他是個急性子,見毛毛有了反應,不等他自己醒過來,伸過手就拍打毛毛的臉。
    他可能就是跟我幹爺爺學的,當初他在水庫被嚇傻的時候,就是我幹爺爺一個大嘴巴給他抽醒的。
    這招果然管用,沒兩下毛毛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至此我懸著的心才終於完全落下。
    “醒了醒了。”張鬆激動的說。
    他見毛毛醒了,舉起手,比劃了一個“四”,問:“這是幾?”
    毛毛雖然剛醒,意識還有些模糊,但我分明看出他一臉嫌棄,說:“八!”
    “嘿嘿。”張鬆一臉憨笑。
    我見毛毛能說話,就問他:“你剛才怎麽了?”
    毛毛沒有回答,反而問我們兩個:“我怎麽躺在這?”
    “你不知道自己咋了嗎?”張鬆問他。
    毛毛搖搖頭,反而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