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發什麽瘋？叫你們去巡街，不是讓你們招惹青龍幫的。”
    這天早上，楊錚等人剛到三營，趙捕頭拍案咆哮。
    其它巡捕，也用疑惑的目光盯著三人。
    對於他們來說，自然不想官匪激烈衝突，那是要死人的。
    青龍幫這種地頭蛇，行事肆無忌憚，誰不知道啊，但能存在，除了幫眾人數眾多，上麵也有人維護。
    這是大家見慣了，也習慣了的事。
    “你們幾個，先暫停外勤，沒有批準，不準外出，否則，不是趕你們回白役房的事，而是要問責。”
    這相當於下了行政禁足令。
    老高麵色一白。
    徐牧雲還想說什麽，但楊錚阻止了他。
    跟趙捕頭爭執，根本毫無意交，畢竟，他是上頭，在同一規則下，跟他鬥，沒有意義。
    現在楊錚要談，就是找周明遠來談。
    畢竟，現在，他更算是周的派係。
    而從上次對話分析，趙捕頭背後的人，不是周明遠。
    那到底是誰，就耐人尋味了。
    待趙捕頭離開。
    徐牧雲湊頭過來，小聲說道：“楊哥，這趙捕頭，肯定不想我們查鴻運賭坊，你是，他是不是那些人的保護傘，我聽別人說，上周，還見他與鴻運賭坊的七爺一起吃飯。”
    楊錚搖搖頭，示意他心中有數。
    過了一會，周明遠貼身護衛來宣，輯捕使大人約見。
    等楊錚走後。
    三營的巡捕們小聲湊頭議論。
    他們聞到了鬥爭的激烈。
    “趙捕頭一直想踩死楊錚，但楊錚卻攀上了緝捕使的大腿，這就有意思了。”
    “上次員外案，聽說輯捕使對楊錚挺欽賞的，有輯捕使這條大腿，他還怕個啥趙捕頭。”
    “話也不是這麽說，趙捕頭在益都，上頭也是有人的，你沒看平時輯捕使對趙捕頭，也是給幾分顏麵的。”
    “我也覺得懸，誰不知道周輯捕，來益都任職，估摸著最多也隻是半年，半年一走，得罪了趙捕頭，那還不是死路一條？”
    “不過，現在趙捕頭出招了，大概覺得楊錚那三個白役過來的家夥，太鬧騰了，看那樣子，不會很久，就要將他們趕回白役房。”
    “你們說，輯捕使找楊錚什麽事呢？”
    “誰知道呢。”
    ……
    “楊巡捕，聽說你近來日子過得不錯，整天喝茶聽曲撩妹，那小妹妹，都快被你撩到床上去了。”
    小女差放下茶水，出了門。
    周明遠笑道。
    “周大人，屬下喝茶聽曲的銀子，都是我自個掏的，這叫公務私資，明天也去不了，沒錢了。”
    楊錚自然知道周明遠是調侃。
    如果為何去那裏喝茶，他都不懂，那他也沒必要解釋了。
    “早知道你會這麽說，這裏50兩銀子，應該也夠你花的了吧！”
    周明遠說完，還真遞過來一張批條，“一會你到一樓，會有人帶你去領取。”
    “這是……？”楊錚接過，怔然，“還真有辦公經費？”
    “你想多了，這是你查破員外案，上麵批下來的獎勵。”周明遠笑笑，眼神裏有幾分捉弄之意。
    “這麽說，還是私資辦公務呀。”楊錚卻很利落放到懷裏。
    周明遠坐下，抿了一口茶，“昨天，你故意讓徐牧雲和高厲行在門口這麽一鬧，有什麽收獲沒有？人家可都告狀到我這裏來了。”
    楊錚左手拇指磨砂著食指，大腦中數道念頭一閃而過。
    這個周明遠，看似什麽事都不管。
    至少，授權楊錚調查孔秀才案，四五天了，他倒是一聲不問。
    但實際上，他一切都在掌控中。
    這都讓楊錚有點嘖嘖稱奇了。
    他從懷裏掏出賬本冊子，推了過去周明遠。
    周明遠拿起，打開，看了起來。
    他看得很仔細，花了半個時辰。
    楊錚似乎漫不經心地在喝茶，但他留心周明遠神色的變化。
    不過，可惜，周明遠，似乎在看一本普通賬本，幾近於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楊錚一下子，又將周明遠提升了一個等級。
    這人，按理來說，年紀這麽輕，不可能有這麽深的養氣功夫。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這些事，他早就了解清楚，心中有數了。
    隻不過，不像現在這樣，形成賬本而已。
    他心思這麽深沉，來益都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似乎，也不像走馬觀花般來渡一下金，這麽簡單啊。
    思維開動起來，楊錚左手拇指磨砂著食指。
    周明遠終於合上賬本。
    他看向楊錚，“一般來說，有了這個賬本，確實可以馬上禁查鴻運賭坊，但是——”
    “但是，這個賬本，牽涉的人過多，這麽一錘子下去，到處都是阻礙，就像錘子打在木板上，表麵響當當的，實際上，下麵根本不受力。”
    楊錚接了周明遠的話。
    周明遠點點頭，露出極為讚賞的目光。
    賬本上，有賭場的人，有縣衙的人，有王氏世家的人，甚至，還有捕房營裏的人。
    用帳本作為武器，相當於與整個益都為敵。
    他周明遠和楊錚，有多大的力氣，能一口氣吃下這麽多號人？
    “你說得沒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必須將力氣，集中到鴻運賭坊，
    阪倒鴻運賭坊後，後續要對付青龍幫也好，那些相關人員也罷，主動權都掌握到了我們手上。”
    周明遠凝視著楊錚，“你下一步，想怎麽辦？”
    楊錚略為沉吟，“就看周大人胃口有多大了。”
    “哦？”周明遠對楊錚笑笑，“我一直擔心你胃口太小，沒想到，你心裏反過來擔心我胃口不夠大。”
    “敲山震虎威懾其它人，直接拿下鴻運坊！”
    周明遠眼睛一亮，“詳說。”
    “周大人，我們不妨把這賬本冊子，放出去，引起一定程度的人人自危，這個時候，他們每一個人，必然第一想法，就是脫身，想的是如何與鴻運賭坊撇清關係。”
    “這個時候，我們突襲鴻運坊，一把將它端掉，這個時候，誰敢來阻攔？”
    “誰敢阻攔，就說明，誰果然跟鴻運賭坊有染。”
    “但鴻運賭坊是青龍幫的主業，他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鴻運賭坊被端掉。”
    “如此一來，我們就變成隻打擊孤立的青龍幫了。”
    楊錚侃侃而談。
    而周明遠的眼神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