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時分，捕房營通知，全營進行例行集訓。
    這種內容也並不奇怪，一般來說，一個來月左右，營裏會組織一次集訓，畢竟，六扇門是靠刀幹活的。
    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集訓早流於形式。
    就是找個老師傅講解演練一下，最後幾人簡單對戰一下，就結束了。
    用時不過一個半個時辰左右。
    今天的集訓，像往常一樣，準備結束時，輯捕使周明遠過來了，他似乎隨意加了一些內容，這時間一拖，就基本到了下午散值時間。
    然後，他突然嚴肅宣布，集訓繼續，任何人，不準離開捕房營。
    連飯食，都從外麵直接送進來，在營裏吃。
    而在一個時辰前，趙捕頭發現，楊錚就不見了。
    然後，周明遠又進行封營。
    他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幾天，賬本的事，雖然平民百姓不知道，但在益都的府衙官場，世家以及部分豪商等，就是賬本所涉之人，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許多收受賄賂的人，都有意識地拉開與青龍幫的距離，盡可能地撇清關係。
    趙捕頭，也硬著頭皮，上演了一劇失火案，將賬本付之一炬。
    好在營裏似乎並不追究。
    表麵是平靜的，但水麵之下，是狂暴的火山。
    這一點，局中人趙捕頭自然清楚。
    所以，他特別關注專案組的楊錚動向，以及後院那位六扇門的頭，周明遠的動向。
    這兩人，但凡有點異動，他都會進行推演。
    所以，楊錚突然失蹤，周明遠突然封營。
    他馬上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麽事了。
    但是，現在他無法到外麵通風報信。
    心裏，登時急得不行。
    而其它巡捕也頗為疑惑，什麽集訓，真要搞為何不能明天搞，非要下班時加班？
    不過，周明遠親自在此，盡管心裏不滿，但也沒有敢作聲。
    周明遠貼身護衛小周，此時，正守在周明遠身邊。
    “爺，你還真相信楊錚這小子？真打算將整個益都的六扇門都押在他身上？”
    “那就看他的刀，夠不夠鋒利，能不能逼出整個青龍幫了，什麽時候青龍幫全部雲集起來，我們就什麽時候出發，下注到他身上。”周明遠微微一笑。
    小周一驚，“可是，你不是答應他，早早將巡捕們潛伏在一旁，隨時接應的嗎，如果，楊錚等不到我們的支援，就被青龍幫殺掉了，那算不算我們賣了他？”
    周明遠眼神一冷，“他如果做不到，我那一千兩黃金，就當買了他的命。”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鎏金街迎來了夜生活的開始。
    這條街，流傳著許多一夜暴富的神話故事。
    所以，不管是益都的富豪，還是剛賺到一筆銀子的苦力哈兒。
    又或者，那些外地遊商。
    都紛紛湧向鎏金街。
    鴻運賭坊前麵八盞高懸的紅燈籠已然點亮。
    朱漆大門洞開。
    除了兩名赤膊大漢抱臂立於石階，殺氣大點外，還有許多豔麗的姑娘們在門口等候。
    她們是賭倌。
    但凡衣著光鮮的老板過來，這些賭倌就會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專屬服務。
    然後，她們就會全程陪同，也兼作導遊。
    這是一項美差，遠遠比賭坊裏那些揣茶倒水的小姑娘，賺的收入高多了。
    作為一個賭倌，如果客人贏了，心情大爽，極有可能順手打賞。
    上個月，據說一個賭倌，一個晚上，就賺了三兩金子。
    成為傳說故事。
    當賭錢結束，無論是贏了的，還是輸了的賭徒，他們都有按捺不住的欲望。
    這個時候，她們就是最好的發泄對象。
    倌，是一種稱呼，實際上，如果價高，出賣一下身體，又如何。
    ——既然混這一行的，就沒有幾人真正是清高的。
    所以，賭倌競爭也很激烈。
    一群年輕的賭倌中，有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女子。
    她不像其它人一樣，爭搶著客人。
    她站在門口，眼神有幾分麻木和死灰。
    一條枚紅色紗裙裹著她豐滿身子，不過卻有點褪色皺褶。
    這種女人，一般成家不再出來拋頭露麵了。
    “玉娘，看來今晚，你又沒有生意，晚上不如陪爺玩玩。”
    門口一名赤膊大漢，摸了摸褲檔，調笑道。
    那個叫玉娘的女人，也不反駁，似乎對於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
    那漢子又笑道：“不過，可得聲明，過夜錢是沒有的，反正你家裏也沒了男人，你也不吃虧，是吧。”
    正在調笑間。
    一個蟒袍玉帶的年輕富商，帶著一個侍女，往鴻運賭坊門口走了過來。
    豪豬？
    幾名賭倌眼睛一亮。
    便扭著軟軟的身子上前，“爺這邊請呀——需要有陪嗎？”
    那個年輕富商，在其中一個年輕賭倌屁股上摸捏一把，哈哈一笑，“肉少了點，不得勁，嗯，本少爺喜歡熟一點的……”
    這時，他看到了人群後的玉娘，手一指，“你，過來陪爺。”
    這幾個年輕的賭倌都訝住了。
    玉娘上前作了一揖，輕聲道，“今晚奴家，就屬於爺的了，請問爺貴姓。”
    “你可以叫我楊九郎。”
    “九爺！”
    楊九郎一手摟住玉娘的腰肢，揉了幾下，“嗯，這才有點味，哈哈。”
    隨後，他摟著玉娘，帶著他的小待女，便邁步走進了鴻運賭坊。
    這年輕富商，正是易容過的楊錚。
    而他身後的小侍女，是阿芷，臉上同樣也作了修整。
    無論楊錚還是阿芷，易容也算不得很精妙。
    好在，現在是夜晚，除非像徐牧雲這樣的人，否則，一般來說，也不容易認出。
    在鴻運賭坊賬本，擴散的第四天，他的行動，也開始了。
    這次的行動，他並不敢大意。
    在心裏，早反複推演過。
    他今晚的動作，比他應付焦屍和員外案，都棘手得多。
    他的對手，是地頭蛇青龍幫。
    行動前，自然與周明遠反複商討細節。
    楊錚不過是打頭陣，真正的主力，還得是周明遠六扇門的捕快們。
    現在六扇門裏的不少捕快，是青龍幫的保護傘眼線。
    好在，周明遠先是以集訓收集所有人手。
    並且，下午時分，封鎖整個捕房營。
    一般來說，哪怕裏麵有誰感應到什麽，也無法將信息傳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