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姑娘，本公子可從來不知道逃是什麽意思。這趙天霸難道真就能兵權私用不成？這可是等同於謀反，本公子倒不覺得雲州的兵都甘心為他趙天霸賣命。”
    江離緩步上前，從柱子上拔出一支羽箭，細細把玩。
    “哦？！”
    琉璃川柳眉緊蹙，雖牙癢癢，但心中卻升起一絲好奇。
    她緊攥的指尖略微一鬆，眸光微閃，打量著江離那從容不迫的背影。
    這人……到底哪來的底氣？
    趙天霸雖狂妄，但雲州五萬大軍確實在他掌控之下。
    即便朝廷事後追究，那也是後話，眼下若大軍壓境，江離再強，難道還能以一敵萬不成？
    “公子莫非……另有依仗？”
    她試探性地問道，語氣裏仍帶著幾分惱意，卻又忍不住探究。
    江離聞言，唇角微揚，隨手將那支羽箭擲出——
    “嗖！”
    箭矢破空，精準釘在趙天霸腳前三寸，嚇得後者猛地後退一步。
    “依仗？”
    江離側首，衝琉璃川眨了眨眼。
    “姑娘覺得，本公子像是那種莽撞行事的人嗎？”
    琉璃川一噎，暗自咬牙。
    ——像！太像了！
    若不是莽撞，怎會一言不合就在她的清雨樓大開殺戒？
    可江離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心頭一跳。
    “趙天霸能調兵，難道……本公子就不能調兵？”
    江離剛說完便好似意識到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玩味。
    眼前的琉璃川居然都開始打探起自己底細來了，這可不像其看淡一切的作風啊！
    “真是沒想到啊！姑娘你竟這麽關心我？”
    聽到這話，琉璃川身子一僵，麵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什麽話這是？她會關心江離？江離也太不要臉了吧！
    “公子想來是誤會什麽了，不過沒關係，小女子就靜看公子是如何調兵的。”
    她冷冷回道。
    照她看來，江離身份不簡單是真的，但要說調兵，這又怎麽可能？
    雲州境內哪裏有兵給江離調？難不成江離指的是趙天霸麾下的雲州守軍？
    可江離能說出此話必定有其依仗，她還不至於明著質疑。
    “——啊！”
    慘叫聲漸漸停歇，樓內敵人已然肅清，樓外也隻剩趙天霸的幾名親信副將，死死護著趙天霸。
    “大都督，末將等護您先撤吧！這雲州城早已被困，他們逃不出的。”
    一名副將看了眼戰場，不禁暗吞了口唾沫。
    麵前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戰力強悍不是一丁半點。
    “可惡！”
    趙天霸雙眸可見血色，警惕看向四周圍過來的一眾風影衛。
    “你們此前在樓外，就沒人去傳令調兵過來嗎？”
    他是鬱悶的，也是疑惑的。
    他是不知道自己會碰上如此硬茬，但自己身邊的親信總該靠譜點才對。
    調動大軍雖說來不及，但調動騎兵過來，還是來得及的。
    可這都多久過去了，一點援兵的影子都沒看到。
    “回大都督，已經去調了，想來快到了。”
    身旁的副將也是鬱悶，這援兵再不到，怕是就要輪到他死了。
    “趙大都督，這是在等什麽呢？莫不是還在等你麾下的大軍？”
    趙天霸聞言，臉色驟然猙獰，厲聲喝道。
    "你等休要猖狂！本將麾下五萬大軍，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攔住的？待我雲州鐵騎一到，定叫你——"
    話音未落，遠處忽聞馬蹄聲疾馳而來。
    一名傳令兵滿身塵土，跌跌撞撞朝清雨樓衝來。
    此人跪地抱拳，聲音發顫。
    "大都督！大事不好！"
    趙天霸心頭一緊，厲聲質問。
    "慌什麽！援軍呢？為何遲遲未到？！"
    那傳令兵額頭冷汗涔涔，顫聲道。
    "回...回大都督……雲州軍……全軍歸營了！"
    "什麽？！"
    趙天霸如遭雷擊，一把揪住傳令兵的衣領。
    "誰下的令？！"
    他原本還指望能有支援，現在告訴他沒有了，無論是什麽原因，他今天已是凶多吉少了。
    傳令兵麵如土色，哆哆嗦嗦道。
    "是……是天子親令！陛下聖旨，命雲州駐軍即刻歸營，無朝廷調令，不得擅動一兵一卒！"
    "不可能！"
    趙天霸目眥欲裂。
    "陛下怎會突然下旨？！"
    他猛地轉頭，死死盯住江離，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是你……你做了什麽？！"
    江離負手而立，眸中帶著一絲憐憫，淡淡道。
    "趙大都督，現在明白了嗎？"
    "你調不動兵，是因為——"
    "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天下。"
    趙天霸踉蹌後退，麵如死灰。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聖旨啊！那可是聖旨！
    天子旨意怎可能來得如此迅速？如此巧合？
    他已經不敢再想江離是何身份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將周桓的話放上心頭。
    現在回想起那些話，他心中隻有悔意。
    江離能請動聖旨，怕是天子爪牙，此行專奔他雲州來的。
    而此情此景恰恰也被琉璃川看了個正著。
    她指尖一顫，明顯很是不平靜。
    她眸中映著趙天霸那灰敗的臉色，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江離竟能引動天子親令？！
    這絕非尋常江湖客能做到的事！
    "公子好手段。"
    她繃緊了琴弦，聲音依舊清冷，卻已藏不住探究之意。
    "連天子詔令都能借來一用？"
    江離聞言，轉頭衝她眨了眨眼。
    "姑娘這話說的……什麽叫"借"？"
    他撣了撣衣袖，意有所指。
    "本公子行事，向來光明正大。"
    琉璃川暗自咬牙。
    ——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地在她的清雨樓殺人見血？光明正大地把她也拖下水？
    可眼下，她更在意的是江離的身份。
    能調動天子詔令的人，整個大夏屈指可數……
    "看來公子來曆，比小女子想的還要……有趣。"
    可誰又能看到，此刻嫣然淼淼看向江離的眼神有多癡迷、有多崇拜！
    眾人口中那所謂聖旨就是經她之手送出去的，原本她還不怎麽相信普普通通一張紙能做什麽。
    結果卻是眾人口中奉為聖旨的存在？真的太神了！
    她簡直就是現場化身小迷妹，傾慕之情都溢出來了。
    呀！好癢啊！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