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抬頭時心生惶恐,低頭時不敢忘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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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愛的心猛地一跳,隨著人群的騷動望去——
    隻見清雨樓緩緩開啟,一道玄色身影邁步而出。
    陽光恰好落在那人肩頭,勾勒出挺拔的輪廓。
    "恩公!"
    北上愛脫口而出,聲音卻瞬間淹沒在百姓的歡呼聲中。
    江離站在石階上,目光掃過黑壓壓的人群,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影三立即上前半步,護在他身側。
    "大人!"
    一位白發老嫗突然撲跪在地,雙手高舉狀紙。
    "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伸冤啊!"
    這一跪如同點燃了引線,百姓們潮水般湧上前。
    "大人!趙天霸的侄兒強占了我家田產!"
    "我女兒被都督府管家擄去三個月了..."
    "求大人做主!"
    聽著一眾百姓傾訴冤屈,江離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道。
    "諸位,有冤者回家,無冤者靠邊——"
    話音未落,一個老漢突然擠上前就往他腿上撲。
    "青天大老爺!我兒子死得冤啊!"
    這一下如同打開了閘門,百姓們頓時蜂擁而上。
    "大人先看我的狀子!"
    "我家的案子更急!"
    江離臉色漸沉,忙不迭躲開。
    "我特麽......"
    誰知眼前這一群百姓不僅越聚越多,還哭嚎得更凶了。
    他肉眼可見的額角青筋暴起,終於忍無可忍。
    "影三!"
    "在!"
    "將這些人統統鎮壓!若有反抗者——"
    他冷眼掃過人群。
    "以擾亂公務罪論處!"
    風影衛立即持刀上前,百姓們嚇得四散退開。
    江離整理著被扯亂的衣襟,轉身往樓內走去,額間躥滿了黑線。
    "一大早擾人清夢,真是一群刁民!"
    北上愛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是要走要留。
    她才見江離一麵,卻不知這一麵如此短暫?
    眼看著風影衛要連同她一塊鎮壓,她別無選擇抽身離開。
    來到茶坊,她立馬就找上了月清璃吐槽起來。
    “師尊,恩公他真的會是朝廷欽差嗎?”
    對此,月清璃未作答,隻一味得喝茶。
    可北上愛急得眼圈發紅。
    那可是當街鎮壓百姓啊!
    上一次這麽幹的人還是趙天霸,可以說是被老百姓恨透了。
    "行了,傻徒兒,你當欽差該是什麽樣?捧著狀紙挨家挨戶賠笑臉?"
    終於,在北上愛陷入糾結時,月清璃開口了。
    “雲州十二郡,蒙冤百姓不以數計,我們要看的是他會做些什麽?”
    “師尊!我懂了!”
    北上愛眸光瞬間燦爛,一掃頹態。
    ——
    樓內。
    “讓周桓這貨來見本王,真是的,他這刺史幹什麽吃的?簡直廢物!”
    江離一想到清雨樓被圍堵,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明明前腳還說要確保安全,後腳便發生這樣的事。
    他可不管是不是百姓自發上門,隻因為這已經嚴重威脅了自身安全。
    “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多時。
    “大人,下官惶恐,是下官疏忽了,這才讓雲州百姓驚擾了大人。”
    周桓誠惶誠恐,在下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離臉色。
    “我說周大人,你這官當的清閑,雲州百姓都苦成什麽樣子了?我看你這官算是做到頭了。”
    誰曾想江離上來就是當頭一棒,嚇得他是六神無主。
    這話啥意思?江離這是說他不僅要官位不保,還可能性命都不保。
    “是是是,下官知罪,此番一定將此事處理妥當。不!下官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再讓此事發生。”
    聽見周桓如此果斷,江離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許。
    “那周大人預計幾天能處理好?當真就能確定再無一人到清雨樓來喊冤叫屈?”
    “這......”
    周桓頭都要撓破了,最後還是勉強回了一句。
    “大人,給下官七日足矣!”
    江離忽得被氣笑。
    “嗬,周大人的意思,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七日之久?”
    “呃...下官這就調動雲州府衙所有官員,務必在三日內處理妥當。”
    周桓作為刺史,察言觀色能力極強,見江離麵色不對立馬改口。
    “周大人是在和我開玩笑嗎?三日時間?你能處理地完嗎?整個雲州你都能確保再無此類事情發生了嗎?”
    聽見此話,周桓人都傻了,直在心中吐槽,做官難,做人更難。
    我說七日,你嫌太久,說三日你嫌太短。
    “鑒於周大人為官能力嚴重不足,我給你出個折中的主意吧!”
    見周桓的痛苦神情不似作假,江離還是折中想了個法子。
    “大人我......”
    周桓神情苦澀,就江離今日這一句,就足以斷送了他的官途。
    “別廢話,你聽還是不聽?”
    他未完之言被堵住,卻還是連忙附和。
    “大人有良策,下官自當洗耳恭聽,望大人教誨。”
    “嗯~說來倒也簡單。”
    江離指尖輕叩案幾,唇角噙著一絲慵懶的笑。
    “百姓疾苦,根源不過政令廢弛、官場勾結——當官的若不做事,天下怎能不亂?”
    他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語氣悠然得像在談論風月。
    “既然雲州一切軍政要務交予我手,今日起,新政令直達各郡。我會派風影衛監察四方…”
    茶盞落案發出清脆一響,他眼底倏地掠過寒芒。
    “凡百姓鳴冤最盛之處,涉責官員夷三族。隻要還有一個百姓不得安撫,這刀…便等著血洗整個雲州。”
    江離神情悠閑自在,像是在說一件非常平淡之事。
    於他來說,相比於仁德馭官,不如讓人恐懼來得實在。
    仁德?那不過是盛世裏騙孩子的童話。
    在這汙濁的世道,讓人敬畏,比讓人愛戴……有用得多。
    治民亦然——與其要他們親近頌德,不如讓他們抬頭時心生惶恐,低頭時不敢忘尊。
    周桓:......
    殘暴!簡直太殘暴了!這是人?
    誰能知道,此刻跪著的他,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
    直到江離徹底說完,他似乎才有點明白過來。
    什麽他為官能力嚴重不足?八成是江離不想背鍋,找了個背鍋的罷了。
    不愧是上麵下來的大人,這句話算是被江離玩明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桓才從清雨樓走出來。
    實際上已經不能用走來形容了,其整個人已經是走路都費勁,被侍從扶上馬車的。
    “影三,剛才周桓的反應有點大啊!你可知為何?”
    待得外麵消停下來,江離這才望向了一直旁聽著的影三。
    “回帝君,可能是帝君你的言論太過驚世駭俗,這周桓一時無法接受。”
    影三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自家帝君這不是廢話嗎?誰經得住這般驚嚇?
    “不對!他剛才欲言又止,明顯有心事,可最後竟是一言不發,就匆匆離開了。”
    江離杵著下巴獨自回味著剛才周桓的神情變化。
    “你把這個周桓盯緊了,有什麽異動隨時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