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過去，方凡再度去參悟玄武石壁。
    這一回金需衛和關承德兩人沒有來，但送來了一塊玉簡，上麵記錄了他們參悟出第二層的各種感悟。
    這種東西很是珍貴，第一層參悟的經驗有人會分享，可第二層卻少有人那麽做，第二層一旦參悟透徹可是能成為核心弟子，其地位改天換地。
    所以除非是至交好友，或是親族子弟，不然這類第二層的參悟經驗絕不會拿出來。
    江虛懷抓著玉簡，心中五味雜陳，本來他是五人中悟性最高的，他本人也是自視甚高，可如今人家早已經參悟出第二層，而他還困在其中。
    這次前來，父親已經說過，如若他再不能參悟出第二層，往後就斷了他的修行資源，家族世子的地位也將由他叔叔的第七子擔任。
    傳聞那小子悟性奇高，這些年同樣在參悟玄武石壁，已經快要參悟出第二層了，隻差了那麽一步，據說這一回定能成功。
    江虛懷壓力極大，他這一回必須要突破。
    這時他回頭看了眼方凡，看著他的背影如此堅定，看著的他投向崖壁的目光如此的澄澈，江虛環的心念頓時堅定了起來。
    【方師弟尚且如此向往大道，我又怎麽退縮，那江流才既然要跟我搶世子之位，那就拚一把，我豈能怕了他。】
    想罷他將靈力注入玉簡，隨即閱讀其中的參悟心得。
    片刻後他有所收獲，目光變得沉澱下來，深深一呼吸，然後又看了眼方凡。
    他忽然發現方師弟的目光還是那樣的澄澈，他的坐姿似乎沒有動過，不，連眼皮都沒有眨過一下。
    【方師弟原來如此的專注，看來我是輕視了方師弟，他其實一直很用心，那我更加要努力用心才是。】
    旋即江虛環注目與前方崖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誓要從中發現出一點東西。
    四周寂靜安詳，在這片黃色背景的天地中，好似一幅畫般時間停止了。
    過了有七日，江虛環堅持不住了，他腦海中思緒萬千，各種雜念飛起，他再也無法全身心的參悟，必須休息一段時間。
    【對了，休息期間跟方師弟談談心得，他也參悟了許久，肯定也累了，此時放鬆片刻也是應當的。】
    “方師弟，你這些天可有收獲，我方才……”
    江虛環轉身看去，但見方凡依舊端坐，目不轉睛的望著前方的崖壁，頓時語塞。
    【原來方師弟如此用功，原來他還在專心之中，而我卻心猿意馬，難以專注了！】
    瞬間江虛環的優越感碎了一地，他一直以為方凡不如自己，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在專注一項上是他不如方凡。
    而且遠遠的不如。
    江虛懷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刺痛感，這讓他很難受，繼而是強烈的焦慮，他麵有愧色哪裏還想休息，馬上繼續凝望崖壁參悟。
    時間又是一點點過去，大約十幾日後，江虛環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從專注中脫離，緊繃的神經讓他頭脹痛。
    “方師弟，你如何了？”
    這回總該歇息片刻了吧，如此的十多天參悟，任誰都是堅持不住的。
    然而江虛環剛剛說完，他就看到方凡還在凝視著崖壁，那動作，那姿態，幾乎沒有變化過。
    “他，他這十多天一直都在專注的凝視，從未動過一下！”
    這不是入定修行，這是參悟玄妙的傳承，前者無需思緒隨動，後者需要思緒的參悟。
    這兩者一比，前者可長期的入定，忘我而無他，可後者卻無法做到長久，思緒在動，意識未有脫離，肯定消耗元神。
    元神疲倦，定然無法長久專注。
    可是方凡就在他眼前，這份不可能卻真真實實的在他麵前，任由江虛懷如何不敢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
    江虛環的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他本來以為方凡不如自己，後來發現方凡其實專注上很用功，比自己意誌力堅定。
    然而此刻他才發現方凡是能長時間專注參悟，其元神遠超自己，其定力遠遠高於自己。
    在方凡麵前，江虛環忽然覺得自己變得無比的渺小，而方凡開始變得高大。
    他忽然覺得之前那麽看不起這位方師弟是多麽的愚蠢，人家那麽強，差勁的反而是自己，他就是活脫脫的一個醜角。
    “方師弟，方師弟？”
    輕喚幾聲，方凡渾然不顧，壓根沒聽見。
    江虛環忽然苦笑，自己之前還自我感覺良好，還是以為是天才，還想著參悟第三層，第四層，現在一看自己屁都不是。
    自己根本就不是天才，自己是那個愚笨者。
    “方師弟，你比我強，而且強的多！”
    江虛環低聲道，他沒有多休息，轉頭麵向崖壁，繼續參悟。
    【我不如方師弟，我要像方師弟看齊，我要與他一樣，我也要專注如一！】
    江虛環心中呐喊，他覺得輕鬆了許多，他覺得自己一定能參悟出第二層，他開始注目，開始凝神，開始專注。
    然而遠處一道他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參悟成功了，我參悟出了第二層，往後江家是我的了。”
    但見一位少年郎豁然站起，風吹拂他的鬢發狂舞，神采飛揚間滿是精彩。
    他是江流才！江家偏房的庶子。
    江虛環望向那個少年郎，神情頓時僵住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最終成真了。
    【完了，他已經參悟成功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剛剛凝聚起來的信心，幹勁，雄心，此刻轟然崩塌！
    江虛環一時間頭腦中空白一片，隻是呆愣愣的望著。
    周圍的嘈雜變化，絲毫沒有影響到方凡，此時他依舊渾然忘我，在凝視崖壁。
    其間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時間在他的感受中已經移除了。
    此刻他眼前本來黑色的一麵石壁上，隱約間出現了幾抹靈動，那靈動稍縱即逝，但一刹那方凡捕捉到了它。
    【有了，它出現了，這玄武石壁果然有第六層，我要把它參悟出來。】
    方凡依舊如石人般專注如一，眼睛都不帶移動一下的，他要捕捉到拿到靈動，這回不會放過它了。
    過了不知多久，方凡再度見到了這末靈動，這回方凡逮住他了，那抹靈動如風華飄落，在崖壁上飛舞起來。
    逐漸的靈動化作無數的線條，線條美妙隨動，但又有大道之韻，勾勒著絕妙的弧線。
    再往後方凡看到了一個樸素的人影，他手持一把劍，身姿或是輕盈，或是凝重，大道的神韻被其勾勒，連動了天機般，四周好似有雷霆閃耀。
    方凡神色凝重起來，他要繼續參悟，這後麵將是關鍵緊要的劍意。
    然而一股悸動，眼前人影消失，靈動如風散去，崖壁黑沉沉的杵立在眼前。
    方凡從專注中脫離，一陣恍惚回到了當下，他倒是沒有遺憾，反而心中歡喜。
    【既然已經摸到了劍意，那後麵隻需不停的參悟便可融通，那時我將獲得那雲宮的劍道傳承。】
    那份劍道傳承可是億萬年前的，那樣上古的劍道會有如何強大的威能？
    方凡有幾分期待。
    他此時深深呼吸，打算稍事休息，可轉頭一看，一道人影如石雕般擋在他麵前。
    那人一動不動。
    方凡看了那人一會，這才悄聲問道。
    “江師兄，江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啊，我，我敗了，我敗了！”
    江虛環如鬥敗的公雞，氣勢全無，慌張又頹廢的叫道。
    “方師弟，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