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麗貴妃下意識後退，貼在柱子上。
    看到楚妄塵變了臉色，她心裏竟然有了一絲快意。
    “是容妃。”楚妄塵沉聲說。
    “都說楚公公聰明絕頂，深受皇上信任，你不如自己猜。”
    楚妄塵把後宮所有嬪妃都篩選一遍，如今盯著皇位的也就隻有麗貴妃和容妃。
    反正麗貴妃是不能留了，不如來一出借刀殺人，殺人誅心。
    楚妄塵揮揮手，讓太監們都下去。
    看著太監們一個個離開，大門甚至還被關上，麗貴妃下意識地攥緊手帕，指尖泛白。
    不久之前，楚妄塵還想掐死她。
    現在讓人都出去，他想要幹什麽！
    “楚妄塵，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你要是敢對本宮動手，等皇上醒過來，皇上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楚妄塵：“娘娘放心好了，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會對您下手的。”
    楚妄塵將這句話還給她。
    “你！”
    楚妄塵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帶著無盡惋惜，“其實您應該針對不是皇後。”
    麗貴妃冷笑一聲，“以前做皇上的走狗，如今皇上一倒，你就偏袒皇後，楚妄塵，你連一條忠誠的狗都不如。”
    楚妄塵直接無視她的話，“是容妃鼓動您傷害皇後娘娘的吧，奴才理解您為了九皇子謀劃，隻是可惜……”
    麗貴妃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可惜什麽！楚妄塵！你敢對九皇子下手，本宮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楚妄塵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透露出十足的惡意。
    “可惜的是，九皇子並不是皇上的兒子。”
    麗貴妃表情愣了一下，眼神隨即變得凶狠起來。
    “閉嘴！”
    “你胡說什麽！”
    “九皇子怎麽可能不是皇上的兒子！”
    “你為了給皇後解氣，什麽話都敢說，混淆皇室血脈，你不怕死嗎？”
    楚妄塵神色淡淡地看她，仿佛在看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
    “皇上每次翻牌子都會用迷情香，這麽多年，難道娘娘都沒覺得睡在身邊的男人不是皇帝嗎？”
    “不可能！”
    “你胡說！”
    麗貴妃想到了什麽，她的眼睛頓時睜大，眼神裏滿是驚惶與不可置信。
    她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就朝著楚妄塵扔過去。
    杯子被楚妄塵避開，落在地上的瞬間四分五裂。
    楚妄塵繼續說：“看來你也不是什麽都沒發現，隻不過是在欺騙自己而已。”
    麗貴妃跌坐在地上。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楚妄塵，那目光仿佛能化作實質的利刃，將他千刀萬剮。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真相！楚妄塵！你要幹什麽！”
    “隻是不想看到貴妃娘娘成為別人的棋子。”
    麗貴妃才不會相信他會有這麽好心。
    “那皇後肚子裏的孩子呢？是皇帝的嗎？”
    “不是。”
    “皇後她知道嗎？”
    楚妄塵的眼神顫了顫，不願意把皇後扯進來，“她不知道。”
    即便麗貴妃知道，她為了九皇子也不會說出去。
    可他不敢賭，隻說皇後不知道。
    即便有一天東窗事發，皇後身上也幹幹淨淨的。
    麗貴妃忽然仰起頭，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
    “那八皇子呢？”
    “八皇子是皇帝的孩子，也就是在容妃懷上八皇子之後不久，皇帝成了廢人。”
    楚妄塵的話就像是一把匕首直接插進她的心窩，她的皇兒不是皇帝的孩子，偏偏容妃那個賤人的兒子是皇子。
    憑什麽！
    她的雙眼瞬間瞪大，眸中有熊熊妒火和怨恨在燃燒。
    容妃！
    皇帝知道她的九皇子不是皇室血脈，也就是說她的九皇子永遠不可能有繼位的一天。
    可為什麽偏偏是容妃那個賤人的孩子可以！
    而且她會害皇後的孩子，就是因為容妃那個賤人的挑撥！
    容妃這個賤人鼓動她去害皇後肚子裏的孩子，她好漁翁得利。
    這個賤人！
    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楚妄塵微微眯起雙眸，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他勾起唇角。
    狗咬狗，最有意思了。
    *
    夜漸漸深了。
    謝瀾音正窩在榻上看書，突然旁邊的窗戶傳來三聲黃鸝鳥的聲音。
    謝瀾音放下書，讓殿裏的人都出去。
    她打開窗戶，下一秒，楚妄塵就翻窗進來。
    他悄無聲息地翻進屋內，整套動作一氣嗬成，隻是殿內的蠟燭被風吹得搖曳。
    謝瀾音關上窗戶，拉著楚妄塵上下打量，“麗貴妃那邊處理得怎麽樣？你不會衝動對麗貴妃下手了吧？”
    楚妄塵微微蹲下身，緩緩探到謝瀾音腰下與膝彎處，將她抱起來，他的動作極為輕柔。
    他坐在床上，把謝瀾音抱在懷裏，腦袋埋在她的脖子上。
    “我不是那麽衝動的人，不過是讓她們狗咬狗而已，對娘娘出手的人，奴才一個都不會放過。”
    謝瀾音拍了拍他的腦袋，“皇帝的情況怎麽樣了？你打算讓他什麽時候醒過來？”
    “再等等吧，娘娘，這種時候，別提那個晦氣的人。”
    “好，不提那個晦氣的人，楚妄塵，和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我想聽。”
    “沒什麽好聽的。”
    楚妄塵嘟囔了一句，但他還是娓娓道來。
    “我記事比較早，娘親在我三歲的時候死了，是嬤嬤將我帶大，在冷宮吃得都是餿掉的飯菜，嬤嬤怕我吃那些身體不好，於是悄悄做針線拿出宮換錢，這樣我們的日子才漸漸好起來。”
    “後來八王爺不知道怎麽的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冷宮裏所有知道我存在的人都被他打死了，他甚至連嬤嬤都沒有放過。”
    “等我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之後，打聽了嬤嬤的家裏人，給錢讓她孫子讀書，明年他就要參加科考，如果嬤嬤還活著，她應該會開心的吧。”
    “會的，而且她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也會為你開心。”
    楚妄塵的身體明顯僵住，他自嘲地說：“我這樣的人，會有人為我高興？”
    謝瀾音摸著楚妄塵的手，想要將溫暖傳給他。
    “當然，我也會為你高興，日後還有我們的孩子。”
    楚妄塵的視線微微下移，手小心翼翼放在她的肚子上。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還能有一個孩子，有個人不嫌棄他的過往，不覺得他惡毒，會努力想要將他拉出泥沼，給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娘娘，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
    “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娘娘一定要說到做到。”
    謝瀾音：“你剛剛說讓她們狗咬狗，難不成下藥的人除了麗貴妃，還有別人？”
    “是容妃挑唆麗貴妃對娘娘出手，所以我將九皇子不是皇上的兒子的事情告訴她，麗貴妃知道娘娘肚子裏的孩子沒有威脅，當然會對容妃的八皇子出手。”
    “娘娘就等著看好戲吧。”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謝瀾音聊著聊著就困了，窩在楚妄塵的懷裏睡著。
    這幾天溫度降下來，抱著楚妄塵就和抱著個火爐似的。
    第二天。
    謝瀾音醒過來，意識逐漸回籠，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纏住了，她的手都動不了。
    她轉過頭，恰好對上楚妄塵的目光。
    她脫口而出，“你怎麽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