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放過你？你當初騙瀾音我死了的時候，你想過放過她嗎？要不是你，她怎麽可能鬱鬱而終？是你欠她的。”
    “我知道錯了。”
    “我錯了，放過我。”
    *
    “麗娟？”
    “麗娟，你怎麽了？”
    孫麗娟猛地睜開眼睛。
    她媽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她睜大眼睛，眼淚滾下來。
    她這是在做夢嗎？
    她猛地坐起來，抱著她媽說：“媽，我好想你，嗚嗚嗚嗚，我好後悔。”
    “麗娟，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媽媽在的。”
    感受著媽媽拍在她背上的觸感，孫麗娟渾身僵住。
    好像不是夢。
    可她媽不是已經死了十年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抬起手，她的手指纖細白嫩，根本沒有後來因為做家務而磨出來的繭子。
    她放開她媽，猛地站起來，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紅色背麵印著大紅花的鏡子。
    鏡子裏的她紮著兩個麻花辮，因為睡了一晚上，麻花辮有些淩亂。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皺紋，皮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她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不是夢。
    太好了！
    不是夢！
    “麗娟，你到底怎麽了？可別嚇媽。”
    “媽，現在是哪一年？謝瀾音還活著嗎？”
    “你這孩子怎麽奇奇怪怪的？”孫母摸了摸她的額頭。
    也沒有發燒啊。
    怎麽醒過來就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快點回答我。”
    “現在是1977年，謝瀾音當然還活著。”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孫麗娟靠在桌子上，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上輩子她非常喜歡蘇景和，可蘇景和的眼裏隻有謝瀾音一個人，他從來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嫉妒謝瀾音，明明謝瀾音是臭老九，憑什麽能被蘇景和喜歡。
    恰好她到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看到蘇景和因為投機倒把被抓起來。
    她嚇得回來告訴她爸，懇求她爸將蘇景和救出來。
    可她爸也沒有辦法。
    蘇景和遲遲沒有回來，村子裏逐漸有了閑話。
    謝瀾音是資本家後代，是被下放到他們村子裏的，村子裏的人都排擠她。
    不過謝瀾音長得好看，還是有不少人想要娶她的。
    隻要她嫁給村子裏的人，她就能融進村子裏，也不會拖累蘇景和。
    所以孫麗娟故意告訴謝瀾音，蘇景和悄悄在黑市倒賣東西，被槍斃了。
    她本想著謝瀾音肯定會失望，然後嫁給別人。
    可她沒想到的是，謝瀾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病不起，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她竟然病死了。
    村子裏的人怕她臭了，就隨便找了個墓地把她埋了。
    後來政策鬆動，蘇景和被放出來，他回來之後，隻看到冷冰冰的墓碑。
    孫麗娟害怕他查出真相，所以故意接近他，故意引導他，謝瀾音是得了病病死的。
    而從那之後，蘇景和就和變了個人一樣，他再也沒有提起謝瀾音的名字。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在城裏開了第一家店之後，就來到她家說要娶她。
    當時她爸不同意，但她堅持要嫁。
    孫麗娟還以為她多年的陪伴終於等來了成果。
    但她沒想到，結婚之後，蘇景和不僅不碰她，還總是語言羞辱，不給她錢，讓她自己出去找活養活自己。
    他還威脅她，如果她敢回去告狀，就弄死她一家人。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才發現，蘇景和早就已經知道謝瀾音的死和她有關。
    他一直隱忍著，娶她不過就是為了折磨她而已。
    她當然反抗過，但她還沒跑回家，就被蘇景和找到，蘇景和打斷了她的腿，給她找了最好的醫生。
    經過這次事情之後，孫麗娟害怕了，她再也不敢反抗。
    表麵上她是高高在上的蘇太太，可背地裏她當牛做馬，遭受多年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
    多年壓力下，她的身體早就扛不住。
    而她臨死之前，蘇景和都沒有過來看她。
    她也是徹底看清，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她。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她再也不要和蘇景和有任何關係。
    好在上天對她不薄，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孫麗娟激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再也不要過上輩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她爸的聲音，“衛仙，你在哪兒呢？”
    孫母提高聲音說：“我在麗娟的房間裏。”
    孫麗娟抬頭，就看到她爸走進來。
    她和她差不多高，也很瘦，但她爸是真心愛她，在重男輕女的農村，也完全沒有因為她是個女的就苛待她。
    上輩子她爸還勸她說蘇景和太有想法，就不是個會安生種田的主，讓她別嫁給蘇景和。
    可她不聽。
    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
    “爸。”孫麗娟的眼眶瞬間紅了，她跑過去抱著她爸。
    孫父被她嚇一跳，下意識拍拍她的背問：“怎麽了？”
    “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你是不是想吃肉了？吳老三說下個月還錢，到時候你拿著錢去買肉吃。”
    “爸你最好了。”
    孫母：“你剛剛叫我幹什麽？”
    “嗨，我都忘了，最近不知道哪個造瘟的亂傳說蘇景和死在外麵了，這不，謝瀾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病倒了，我想讓你去看看她。”
    謝瀾音病了？
    孫麗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想到上輩子因為她的一句話害得謝瀾音病死，蘇景和折磨了她半輩子。
    她害怕得不受控製顫抖起來。
    謝瀾音千萬不能死。
    孫麗娟：“我去看她。”
    說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孫母撓頭說：“真是奇了，之前麗娟不是因為喜歡蘇景和，所以一直不願意和謝瀾音來往的嗎？怎麽聽說她病了之後，這麽慌亂？”
    “孩子也大了，估計是懂事了。”
    孫父扛起鋤頭說：“你也先別去了，就讓她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要是謝瀾音的病還沒好，你就去看看。”
    “好。”
    孫麗娟一路跑到謝瀾音家門口。
    她慌亂地推開院門，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的咳嗽聲。
    跑近了還聽到黃嬸子的聲音，“你這身體也太差了，怎麽一聽蘇景和死了就病倒了。”
    “我這次過來是來給你說媒的，村口楊老二的大兒子喜歡你，他是個力氣大的，工分也多，以後可以養得起你。”
    孫麗娟的腳步頓在原地。
    她想要聽聽謝瀾音是怎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