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三堂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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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嫵坐在前往宮中的馬車上,心裏有些沉重。
    這個時代的街道雖然是青石板路,但亦算不得非常平整,走起來仍有些顛簸。
    而林嫵的心也隨著這車輪子,上上下下。
    不過嘛,仔細想想,太後又能拿她怎樣呢?
    關她進詔獄嗎?那可真是回家了。
    關她進開封府嗎?開封府披紅掛綠。
    關她進都中營嗎?其實她在那裏還有一串小弟。
    再說了,關不關,也不是太後說了算,這不是還有霸道靖王,可以一堂言嗎?
    想到這,林嫵又安心下來,馬車哢噠一聲,到宮門了。
    林嫵還未伸手,先是一條紫色錦帶飄入簾來,然後鑲了五瓣花銅套的刀柄,將簾子掀起。
    麵上看不出一絲心事,秒變無情殺手的薑指揮使,冷聲道:
    “下來。”
    林嫵心想小樣兒還挺能裝,於是慢吞吞地走出來,正準備踏下車去。
    薑鬥植卻兩手插著她的腋下,直接將她提了下來。
    林嫵:……
    果然薑鬥植還是那個薑鬥植,沒變。
    可是,你禮貌嗎?
    名動京城的護國公主,氣咻咻地朝宮門走去。
    錦衣衛指揮使跟在身後,按著繡春刀闊步向前。
    開封府尹則玉樹臨風,笑意淺淺,一邊在心裏恨自己不會功夫,被小崽子搶了一頭,一邊宛如沒事人似的,跟一通進宮的其他官員打招呼:
    “幾位大人,又見麵了。”
    偏偏他這人不挑,那幾個官員都是宋黨!
    他們看見崔逖,便義憤填膺:
    “崔大人,你身為開封府尹,上辨忠奸,下斬歹人。如今京中發生如此惡劣之事,連皇親國戚都被以莫須有罪名逮捕,律法何在?”
    “臣等心知你與護國公主交好,但在其位謀其政,凡事要問問自己為官的初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崔逖聞言也不惱,依然笑如春風。
    他本身就長得好,滿身書卷氣,一襲白錦衣,顯得高潔如皎月,正直如寒鬆,乍一看令人心生信賴。
    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為什麽穿白衣,因為心黑啊。
    宋黨還是老樣子,眼神不好還忘性大,這不又押錯寶了,跟個白切黑談良心。
    “各位大人所言極是,崔某自當盡力。”崔逖笑吟吟。
    宋黨馬上滿意了幾分。
    崔逖便仙氣飄飄地舞著衣袖走了。
    而當大家都坐在殿中,太後位於上首,炮火集中朝著林嫵就攻來了。
    “你這毒婦!還有臉站著,還不快跪下請罪!”太後罵道。
    林嫵不卑不亢:
    “臣女困惑,臣女何罪之有?”
    太後直接摔了個茶蓋過來:
    “你還敢狡辯!”
    她氣得胸脯一陣欺負,銀牙都要咬碎了:
    “你仗著皇帝賜你尚方寶劍,竟敢濫用職權,誣陷朝廷命官,捉拿皇親國戚。”
    “也不看看你自個兒是個什麽東西,你配嗎!”
    這話一說,顯然是對人不對事,借機人身攻擊了。
    薑鬥植皺著眉頭站出來:
    “太後,此事並未查明……”
    哐當!
    茶碗也飛過來了。
    太後現在看著林嫵和薑鬥植兩個人,像看一對狼狽為奸的奸夫淫婦。
    “薑鬥植,你還有臉說話?”
    “錦衣衛將宋威侯捉走,關在了何處?還不快快放出來!”
    “早些放出來,你們的罪過也能輕一些,否則哀家定要你們掉腦袋!”
    雖然她怒氣衝衝,但薑鬥植並不接招。他依然麵色冰冷,毫無表情。
    聲音也未有一絲起伏:
    “稟太後,錦衣衛今夜無人出值,劫走宋威侯的並非錦衣衛的人,故而臣無法將宋威侯放出來。”
    “怎麽可能!”太後怒目圓瞪,長長的護甲掐著椅子扶手,幾乎要斷裂。
    “你以為這等可笑的狡辯之詞,哀家會信嗎?”
    “再不交出來,你這個指揮使也不用當了!”
    有太後打頭陣,宋黨紛紛附和:
    “就是啊,明明是護國公主讓錦衣衛公報私仇,抓走宋威侯,怎的還在此狡辯?”
    “連堂堂指揮使都不分黑白,助紂為虐,北鎮撫司已然是爛透了……”
    眼看宋黨人多,又有太後坐鎮,輿論越來越盛。
    林嫵徐徐走了兩步,給太後行了個禮。
    “太後,臣女有一事始終不明,想請教太後及諸位大人。”
    “諸位為何認定,是臣女指使錦衣衛抓捕呢?”
    她剛說完,便有個宋黨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這還用說嗎?因為宋大人近來日日在朝堂上攻訐你,你必定懷恨在心!”
    “且除了聖上,唯有尚方寶劍指使得動錦衣衛,不是你還能是誰?”
    林嫵一臉困惑:
    “臣女與宋大人素不相識,宋大人卻主動攻訐我,還日日攻訐我,怎麽看,都是宋大人比較恨我吧?”
    “再者,諸位親眼看到臣女把尚方寶劍放到錦衣衛脖子上,要求他們簽發逮捕令了嗎?如果沒有,憑什麽說此事係臣女所為呢?”
    她剛說完,判案權威,開封府尹崔大人,便重重地擊了兩下掌,慢條斯理道:
    “是這麽個道理。”
    那些宋黨瞪大眼睛,立馬感覺自己被背刺了。
    這崔逖方才不是還說得好好的麽!
    “可是……”有人底氣不足,心虛說到:“不是護國公主下令,還有誰可以指揮錦衣衛?要麽便是薑指揮使私自下令,畢竟錦衣衛的官印可是由他親自保管的!”
    “那好。”林嫵對他們跟著自己的思路走很滿意:“話又說回來,諸位親眼看見那印了嗎?憑什麽說那就是錦衣衛的官印?”
    “宋府的侍衛看見了!”宋黨喊道。
    林嫵笑笑:
    “是嗎?那麽請在座各位告訴本官,錦衣衛的官印是什麽樣的?”
    “筆畫增減了何處?字圓方如何?上頭有什麽圖案?”
    殿內鴉雀無聲。沒人答得上來。
    林嫵又走了一圈,直往剛才說話最積極、最大聲的幾個人臉上懟:
    “這幾位大人,說說看?”
    那幾人萬萬料想不到,自己會有一日,被一個小姑娘逼得大汗淋漓。
    有一個也曾與錦衣衛打過交道的,頂不住壓力便倉皇道:
    “有……有飛魚紋。”
    “說得好。”林嫵臉上舒展笑顏,朝薑鬥植揮了揮手。
    薑鬥植掏出大印一看:
    根本沒有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