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詛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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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司寒和趙競之兩位將星齊齊皺起眉頭。
沒錯,這正是他們眼前最擔心的地方。
目前林嫵麾下的三十萬兵馬,拚盡全力可堪堪抵擋兵強馬壯的達旦精兵,但再加上喀什大軍,就……
“但說起來也奇怪。”宇文夀又困惑:“達旦若想將我們徹底撲殺,眼下趁我等疲敝,正是最佳時機。為何,他們卻按兵不動?”
老將果然還是老將,敏銳且目光毒辣。
寧司寒和趙競之到底年輕,經他這麽一提醒,才驚覺事情不大對勁。
在這之中,又以寧司寒的實際作戰經驗最少,更加不解:
“是也。且我們破壞了他們的通道之計謀,又用岐山大神壓死不少達旦士兵,他們應當對我們恨之入骨,拿我們回去抵罪才是,怎的竟然毫無動靜?”
“按西烈侯錙銖必較,心胸狹窄的性子,不應如此。”
三位將軍摸不著頭腦地議了好一會兒,毫無頭緒。
最後,是一聲輕微的茶盞互碰聲,驚醒了他們。
屋內霎時鴉雀無聲。
林嫵神色莫辨似在思索,放下茶盞後,才徐徐開口:
“寧將軍所言極是,達旦布局多年,汨羅通道十分重要,毀於一旦,他們必定震怒。”
“但是,比起震怒,西烈侯更有可能的是……”
“害怕。”
西烈侯害怕如此巨大的計劃落空,達旦可汗會降罪於他。
所以此時,西烈侯正在考慮的應當是,如何彌補這個失誤。
抓了兩軍回去,確實可以將功贖罪。
然後呢?
再花個十數年,將岐天大神挖開?
達旦等不起,或者說,達旦可汗等不起的。
“所以……”宇文夀難以自抑地震顫起來,眼神中流露出極端複雜的情緒:“他們想……”
“本王猜測,他們此時大概正準備……”林嫵頓了頓:“進攻平遙關。”
兩道目光不約而同落在趙競之身上。
可他垂著眸,一言不發。
唯有寧司寒不知內情,憨憨地問:
“平遙關?不是說達旦人不樂意走平遙關嗎,說是那兒有毒障,寸草不能生,十裏不行人,否則這些年,他們何苦在汨羅折騰?”
宇文夀自以為不明顯地偷瞟了趙競之一眼,然後咳了兩聲:
“確實,那兒毒氣厲害,據說是當年……死的人太多,曝屍荒野,還有萬人坑,怨氣太重,受了詛咒,如今便成了禁地。”
科學點說就是,因為當初死的人太多,屍體爛在那裏,變成了各種細菌和病毒,導致平遙關成了毒地,讓人避之莫及。
“據說,連鳥獸都不敢往那兒去。”宇文夀心有戚戚:“達旦曾試圖放出數百鷹使前去查探,結果剛到平遙關上方,你們說奇不奇怪,它們便都成了石鷹一般,齊刷刷地墜地了……”
“尋常有那打獵的,不小心靠近些許,獵狗都會狂吠,馬兒亦會狂躁。”
“久而久之,不論是達旦還是盤於,都不敢從那詛咒之地過了。”
詛咒之地。
林嫵從餘光裏,很明顯看到趙競之的雙肩微微震顫。
這就變成詛咒之地了,人人厭惡,人人畏懼,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在百年前,那明明是大魏賜給趙家的,應許之地啊。
馬尾垂在臉頰邊,掩去了半張精致的臉。趙競之的表情,他人無從得知。
而林嫵,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後,柔聲道:
“何來的詛咒之地?便是有怨靈,也是守護之心切切,死後精神仍存,遲遲不願舍國而去者。便是成了一抔黃土,仍然能阻擋達旦於千裏之外。”
“如此義薄雲天的執念,可謂蓋世罕有。此非詛咒,而是忠義。”
“故而,平遙關怎是詛咒之地?”
“明明是屹立不倒,守護盤於和大魏數百年的,忠魂之地。”
啊……
在座各位都沉默了。
尤其是宇文夀,一張老臉臊得通紅。當年趙家被趕到平遙關,也有他一份功勞。
如今他再次蒙受趙家庇佑,被趙競之救了一條命,盤於也得趙家主建的岐天大神所護,他卻還對著趙家軍未寒的屍骨說出這種話……
但側過頭去看趙競之,對方卻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現場氣氛有點詭異。
過了一會兒,還是林嫵打破了僵局:
“平遙關必然不能讓達旦拿下,誰願出征?”
沒人說話。
不是不想應征,而是……誰知道趙競之想不想去呢?
寧司寒才從方才尷尬的局麵中,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這回再不會輕易犯傻了。
而宇文夀,他在趙競之麵前又是心虛又是自愧不如,多種感情左右互搏,他人都變年輕了,跟個孫子似的。
哪敢搶功啊。
可素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趙競之,這次卻出奇地耐得住,未置一詞。
直到林嫵再次問:
“難道無人敢去?本王隻信蒼生,不信鬼神,爾等如何?”
這回終於有人動了。
坐在後頭默默抄經那位,放下了手中的筆。
聖三:“不是的,王上,神還是要信一下。”
林嫵:……
其他人:……
最終還是決定了,讓寧司寒帶兵,在牧馬灘攔截達旦精兵。
然而,達旦精兵未到,一個熟悉的麵孔先出現了。
“嘖。”
大王子坐在八馬太陽車上,遠遠看見那個身影,便嘖了一聲。
而寧司寒見到對方歪歪地靠在寬大座椅上,還豎起一條腿,支起手撐著下巴,沒個正形,他也皺起眉頭。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當年若不是寧司寒在大魏都城郊外及時趕到,大王子怕是早攻下都城了。
此時此情此景,又喚起了兩人回憶。
不太美妙。
“得罪了,大王子。”寧司寒嗓音沉沉:“昔日在京都郊外把你傷得太狠,這次本將軍會記得手下留情的。”
大王子則懶懶地擺正了腦袋,嗤笑:
“那倒不必,留情這一塊,有人已經給本王充~分~留~了。”
他扯下頭上的帽子,管它是袍子還是羊尾,都扔了,露出一個傷疤來,還未好全,滲著血呢。
然後,他挑眉一笑:
“所以,王上。”
“你還藏著做什麽,不出來關愛關愛,你的……”
“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