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另一個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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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北武支援?眾人麵麵相覷。
    且不說平樂長公主此舉,在眼下的形勢來說,與叛國無異。隻說對於北武,遠在北方,能如何支援?
    “隻怕此事有詐,果真是平樂長公主來信?”資曆最深的趙逐川沉眸。
    經過三年前那場戰亂後,“趙大將軍”徹底死在了四十年前,如今歸隱在北武的,不過是一個頤養天年的七十歲老者。若非喀什王鬧著要嫁給北武王的消息傳來,他絕不會輕易摻和北武政事。
    卻沒想到他這一來,時機正好,正好撞上了京中大事。
    他雖不認識長公主,但作為跟開國皇帝一步步走下來的世族大家,他清楚朝堂險惡。
    而他這個想法,也是在座許多人的心聲,萬一是宋黨假冒所設的誘敵之計呢?
    直到靖王沉聲道:
    “確似長公主字跡。”
    隨後將信件遞給崔逖。
    天才多有過目不忘的神技,崔逖亦是如此,他不過瞟了一眼那字,便斷定:
    “是長公主所書。”
    說完還被薑鬥植瞪了一眼:
    給靖王當狗了你?做教書先生又做認字先生,越發沒有前途了!
    不怨薑鬥植這般看他不爽,實在是靖王這遞的,不僅是信件,還是同盟邀請。
    作為大魏皇室,長公主還是他的親姐姐,當年她和他,以及皇帝三人互相扶持,才保住魏氏對大魏天下的絕對控製。靖王如今便是投身北武,也不可能看著先祖打下的江山,被外戚竊取。
    可他要避嫌,必然不能表態,想讓北武支援大魏。
    將話題拋給崔逖,便是將邀請遞給崔逖。
    而崔逖,以肯定的答案,接受了這個邀請。
    他願意跟靖王站到同一陣線上。
    不獨薑鬥植,廳中其他人對於崔逖這個表態,頗感驚愕。畢竟崔家雖然沒有被大魏皇帝痛打落水狗,但與趙家相比,也不過是好了那麽一點點,崔氏兄弟不應該為大魏江山著想。
    他此時支持靖王,又是何意?
    “王上。”崔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振了振袖子,白麵斯文俊秀,語氣平舒和緩。
    “微臣以為,平樂長公主提議的合作,不可行。”他說。
    這下眾人糊塗了,怎的說出來的話,又並非讚成靖王?崔逖到底啥意思?
    崔逖笑笑:
    “其一,於北武,北武休養生息三年,好不容易站穩腳跟,正如一棵茁壯成長的小樹。此時貿然攪進大魏內政,豈非自尋風雨,隻怕折枝。”
    “其二,於長公主,長公主的出發點是為了大魏,於國家自然是好的,但於她本人,何嚐不是與叛軍暗中來往,倒將她自己推入叛國的萬劫不複之地。”
    “其三,於我等,雖說此信乃長公主字跡無疑,但趙老的顧慮,在情理之中。在座各位都與京城闊別三年之久,誰能保證,長公主依舊如初?”
    靖王皺眉:
    “她不會……”
    林嫵半抬起手來,靖王立即止聲,閉上了嘴巴。
    而林嫵與林嫵對上眼神,一個表情平靜無波瀾,一個將微笑焊死在臉上,隻是眼底暗流湧動。
    崔逖沒興趣打理北武的雞毛蒜皮,長袖善舞之人需要的是廣闊的舞台,而不是在這小小議事廳中,用袖子打別人的臉。
    那沒意思的。
    在這一點上,林嫵也充分理解他。
    其實崔逖讚成合作,亦或是反對合作,她都並不吃驚。她隻要肯定,在國家大事上,崔逖不會背叛她,不會有私心,就可以了。
    在外,他是玩弄權術的權臣,對內,他是被她玩弄的裙下之臣,這樣不就好了麽?
    哎呀,好端端的氣氛怎麽黃起來了。
    林嫵咳嗽兩聲,將與崔逖之間拉絲的眼神斷開,若無其事道:
    “長公主提議的合作不可行,那麽崔大人以為,怎樣的合作才可行?”
    嗯?
    眾人的腦子更混亂的,所以林嫵的意思,還是要跟長公主合作?
    崔逖翹起微笑唇:
    “王上真懂微臣的心。”
    “達旦如猛虎在側,決不能讓他們與大魏夾擊北武,故而與長公主的合作是必然的。但以長公主所以為的形式,對她並無好處,對北武,亦有極大風險。”
    “因此,要合作,但必須是利益最大化的合作。”
    崔逖認為,對於北武而言,目前最大的危機是大魏與達旦聯手進攻北武,但這事關國本,沒有天子親許,便是宋家權傾朝野,也不能獨斷專行,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將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這就是為什麽,宋家那麽迫切地將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推上龍位。
    所以要解決問題,也很簡單。
    “殺了那個孩子?”薑鬥植回過味來了,躍躍欲試。
    崔逖微笑依舊,用一種學霸看學渣的憐憫眼神,瞟了他一眼:
    “宋家要的是一個由頭,一個說服天下人的出身,這孩子到底是誰,並不重要。死了這個,還可以有另一個頂上,隻要這孩子不是死在世人眼皮子底下,宋家人就可以說,他仍然活著。”
    “你殺得了一個,你殺得了一群嗎?你殺得了真實存在的孩子,你殺得了並不存在的孩子嗎?”
    薑鬥植被說得嘴角下撇了兩毫米,並握緊手中刀柄。
    最後還是林嫵打圓場:
    “所以崔大人的意思是……”
    “再來一次,奪嫡之爭。”崔逖麵露奸臣之相:“這皇位空缺一日,宋黨便隻能束手無策,不是麽?”
    “好辦法!”林嫵喝彩:“所以,另一個嫡在哪裏?”
    她是真的充滿希冀,鼓勵並讚許地望著崔逖。
    然後發現,對方正在凝視……
    她的肚子。
    哦不,應該是說,現場這一屋子咕湧咕湧的男子,都不約而同地,望著她的肚子!
    林嫵:……
    “這不行。”她斷然拒絕。
    噢……
    現場響起七八個毫不掩飾的歎息聲。
    崔逖也深表遺憾,假公濟私為自己謀福利失敗,隻能敲了敲桌子。
    桌子的另一邊,是靖王。
    “王上誤會了。”奸臣假惺惺道:“怎能損壞我王的名譽,去給大魏皇帝添子嗣呢?”
    “又不是沒有旁的法子。”
    “我們這兒,不是還有另外一位,血脈正統的,大魏皇子麽。”
    靖王正欲喝茶的手,當即頓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