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窗外響起水滴聲，好似大顆雨滴落在窗台上。
    屋裏腥臭味一瞬更加濃烈，讓人幾乎無法喘氣。
    那不是落下的雨水，也並非清晨露珠。
    恐怕是那些巨大的吃人鳥獸趴在木屋上，聞到人味滴下的鹹臭口水。
    風聲裏，隱隱傳來了孩童的哭聲。
    蘇玖麵無表情。
    在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裏，失去視角，聽覺、嗅覺變得敏銳，遊走的想象力更讓人崩潰。
    [夜幕降臨，請一層樓諸位及時點亮屋中火灼符燈，驅散妖獸，安心修煉。]
    木屋牆上又出現文字指引。
    與此同時，桌上那盞貼著‘火灼符’的青銅牛燈，倏忽點亮，屋內頓如白晝，還有了如春風般的暖源。
    但這光亮一閃而過，很快又如火柴燃盡般暗滅。
    [免費試用三息，試用時間結束。]
    [投入十靈石，可續至天明。]
    蘇玖：“……”
    房間重歸黑暗，趴在窗戶上的獸眼又多了一對。
    角落裏的兩兄妹，依稀在月光下緊緊挨在一起。
    小丫頭似乎在發抖，但很快悉悉索索傳來了翻書聲。
    “大姐二哥不怕，枝枝也不怕，枝枝念書給你們聽，開溝十八式，第二式砸石，將丹田靈氣灌輸入右臂，送入鐵鋤前端……不怕不怕，第三式要點……”
    “沒事，哥哥抓了螢火蟲。”蘇星辰把她護在牆角，點點微光從他身邊散出，飛舞。
    但這微弱的光，頂多照亮書冊上一兩行字，根本無法驅散屋外妖獸。
    蘇玖聽著小丫頭念誦法訣的顫抖聲，又看了眼窗台上的五雙大銅鈴發光獸眼，表情平淡。
    她在末世都沒混這麽差過。
    連驅散野獸的燈都點不起。
    蘇玖坐在輪椅上，看氣血值+0.1+0.1緩慢上升，離下次複製拓印還差79氣血值。
    她幹脆坐在輪椅上，仔細聽小丫頭念的法訣心得，以便快速融入這個新世界。
    但一陣狗狗祟祟的輕輕叫賣聲，在屋外回廊迎風響起。
    “不淘汰，往上爬，夜裏就要修煉忙。”
    “你躺著，他努力，下月活該你哭泣。”
    “要陪練不~”
    蘇玖：“……”
    “買我陪練，送一夜火灼符，幫你驅散妖獸，修煉整夜，要嗎？”
    蘇玖嘴角抽搐間，這有點騷包的叫賣聲就到了附近。
    隔壁很快有人問，“有單獨的便宜火灼符嗎？”
    “沒有哦~”
    這尾音還有賤賤的上翹，“這位道友，長夜漫漫，陪練不寂寞呢。”
    “不要不要！”
    “一百靈石一夜，若是你修行比我厲害，我不收錢，還送火燭符三夜哦。”
    “不要！”
    叫賣聲歎了口氣，沒多久腳步聲又動了起來。
    越來越近。
    很快一根細柳杆支進蘇玖這間房，微微挑起門簾，“你們呢，要不要？”
    一片溫熱的光源，隱隱探進來。
    照亮了塞著‘防隔壁吵鬧符’的老人身影，蘇玖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睡下了。
    蘇枝枝還在翻書皮破了的《種桑修煉心得》，看不清字，但她還在堅強閱讀。
    屋外，搖曳的溫暖火灼符光源，又飄進了屋內一些。
    蘇枝枝趁機多翻看了兩頁。
    蘇星辰也迅速拿出縫衣針，抓緊在這外麵的光源裏，縫補小丫頭的破爛衣袖。
    看來，這陪練的叫賣，經常出現。
    他們都習以為常，還趁機利用這短暫的光線。
    “排名4959，4333，2339，0……？”
    叫賣人似乎在門口核對信息，很快報出了蘇玖幾人額間的數字排序。
    “兩個快淘汰靈修，一個拚一把就能闖入兩千以內，一個病退等驅逐。”
    “各位，本月拚一下嗎？”這聲音極具誘惑，很會做生意。
    見他們沒發聲，這人不僅沒走，掛著布幔的細柳杆又往屋裏伸了兩寸。
    “不要嗎？那有需要找我，回廊盡頭左第十間。”
    這人收回叫賣幌子，燈火逐漸黯淡。
    轉身離開時，他身形在屋內拉出一條瘦長黑影。
    蘇玖挑了挑眉，“收東西嗎？”
    外麵的身形，頓時停了。
    捂住嘴巴的蘇枝枝，咬緊牙關的蘇星辰，雙眼都波濤起伏。
    “哦？你是4959號？不，你是4959號小丫頭那個快死掉的姐姐。”
    對方的聲音無情傳進來。
    “但我不收靈血，也不收快死之人物品，嘖我怕不吉利。”
    蘇枝枝氣憤地大喘氣。
    “那怎麽陪練呢？”蘇玖倒是無所謂對方陰陽怪氣，末世她從屍堆裏爬出來有時候也很忌諱。
    “陪練，我調整到同等修為，比肉身氣力、法術強度，施法速度、種桑質量……隨你挑選。”
    這些全是靈蠶閣一樓種桑的訓練內容。
    蘇玖發現原身的記憶，隨著對方報修煉內容，一點點複蘇。
    “贏我，便不要錢。”外麵聲音低笑了下，“又能修煉又能省靈石，這一層樓絕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事了。”
    蘇玖哦了聲，“能比靈氣恢複速度？”
    “當然。每時辰的施法次數，在一層樓修行範圍。”
    蘇玖瞄了眼兄妹倆放在木桌上的那一疊大綠衣袖。
    看看小丫頭，又掃一眼角落裏緊閉著嘴的蘇星辰。
    “你們倆，有興趣嗎？”
    “試試這渣，嗯，這斬男袖的厲害。”
    蘇玖聲音虛弱，但出口的話，讓蘇枝枝一顆小心髒砰地起飛。
    斬什麽？
    斬男袖！
    斬那些騙姐姐錢、坑她與哥哥血汗靈石的大壞蛋嗎！
    蘇枝枝一瞬動心且激動了，看了眼剛才飛快點亮的腕間鑒靈鐲。
    她剛靈氣恢複超快。
    “我來——”小丫頭蘇枝枝剛說兩個字，就捂住自己嘴巴！
    可枝枝沒有100靈石啊！
    但她沒來得及說，木屋門簾已從外撩起。
    “多謝惠顧。那鄙人進來了。”
    踏著光，一雙玄色布靴踩在地上。
    屋內黑暗一瞬被踩散似的，大亮如白晝。
    而後，一個身著寶藍色萬字不斷掐銀絲緞袍、腰間綴著八條金光閃閃玉寶帶，分別繡字‘和氣生財’、‘笑麵迎人’、‘我最和善’、‘打我也不生氣’的男人，伴隨著銅板嘩啦啦的響聲。
    眨眼間，便微笑出現在蘇枝枝身前。
    拱手笑道。
    “小妹妹，那就多指教了。”
    夜風呼啦吹起灰布門簾，拂亂他右眉落著的黑發。
    露出他眉角赤金數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