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心中有多少疑慮與期許，都要暫且放下，享受著艾絲金的當頭一拳，睡個好覺。
    做事情要有步驟。
    並且魯格知道，當他再次醒來時，一定會有豐盛的遠超平時分量的美食在等著他。
    所以這一覺格外香甜。
    就連那空間中不時傳來的震動，他都當成了哄他入睡的節拍，隨著這些日子他對這種震動的習慣，已經可以自然地接受，當然並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能那樣完美，那奇異的逐漸穿透空間壁一直影響著他的力量，正讓他穩固的精神力空間無時無刻不在發熱，感召著他，並且他認為，感召信徒隻是那股力量其中的一麵而已。
    魯格在入睡前便有預感，這可能是他近期最後一次入睡，所以他格外的珍惜，還用上了艾絲金的力量。
    美好的一覺也終有醒來的時候。
    也可以說是，空間四處震蕩，外界巨變叢生，抵擋不住的力量持續炙烤著他，是危機四伏中的一覺。
    他從舊躺椅上一躍而起，微笑著看向豐盛的食物。
    如他所料，不管是否在控製著食物的消耗，在他醒來時，兩個狗頭人都一定會準備好一頓大餐，還有必不可少的熱茶。
    魯格控製著不讓自己流出口水，卻是在用餐前先將雜毛一號叫了過來。
    “我偉大的主人，您在召喚我？”
    雜毛一號蹦跳著，看起來狀態很不錯。
    “現在我交給你一件事，一件優先級最高的事，盡你的全力去收集信仰之力，除此之外，你不再需要去做任何事，”魯格看著它，“我忠誠又勇敢的仆人，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雜毛一號似是察覺到了魯格語氣中的認真，毛身猛地一挺，極其簡短地應下，轉身便走。
    完全沒有囉嗦一句。
    魯格笑著，看著離開的它，開始大快朵頤。
    信仰之力其實是每天自然而然收集的，甚至無法去拒絕，哪怕是神也無法拒絕信仰之力向自己凝聚，最多是詛咒或者殺死某位信徒，以這種方法阻止其對信仰之力的貢獻，所以雜毛一號那裏自然是已經有一些存餘的信仰之力，魯格的命令則是一種主動的收集，一般需要一群比較虔誠的信徒才能做到，還要一些輔助的手段配合，比如兵臨城下時，組織人們祈禱。
    當然，他相信，他的毛毛不用如此麻煩。
    這種主動收集，是不能持續的，隻能在短時間內用一用，當然他依舊相信，他的毛毛們可以持續更久。
    因為它們足夠純粹，足夠喜愛它們的靈毛之神，也足夠愛他這個主人，所謂另類的三位一體。
    魯格大口吃著，忽然空間一震。
    他初時還繼續咀嚼著，畢竟這種偶爾劇烈的變化，也已經習慣了，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異樣。
    艾絲金和大傻哼都在仰著頭四處張望，兩個龍裔狗頭人已經也察覺到了這次臥室空間的震顫，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魯格微笑著安撫兩句，繼續奮力地大口吃著，短時間內他都不會再來用餐，這一頓要頂上三四頓那樣吃。
    一邊吃，魯格還下意識地，一邊在心裏思索著升華儀式的事。
    當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結束用餐，頂著圓溜溜的肚子，端著一杯果茶走到了實驗角。
    他笑著挑了挑眉，將杯子放到實驗角的桌子上。
    當想通了那些事，認清了什麽是巫師後，他心中反而沒有了那種恐懼，哪怕是麵對這個逐漸走向劇變的時刻，他更多的是麵對挑戰的興奮。
    這是臥室空間之外的劇變，也可能是威脅一行人生命的劇變，同時接下來也是他的人生，是巫師生涯的轉折。
    再一次翻看之前的筆記，還有老師的回複，他將它們鋪在桌子上，轉身在一旁的實驗台上，一邊寫寫畫畫，一邊檢驗著一些方便驗證的小改動，他對很多東西都不擅長，困難自然是有，但跨過每一個難關，都能讓他獲得一定的成長。
    一個法陣的小改動驗證成功，魯格露出笑容，原本在老倫瑟藥劑店，他也隻是擺弄一下靜音法陣，相關接觸並不多，老倫瑟也同樣不算擅長這一方麵，店裏的法陣出了問題還要去城裏找人來查看，但這兩次窺探那道門縫給他補上了很多，還有老師的講解，至少是與這兩個升華儀式有關的特化法陣他已經相當了解。
    他所麵臨的困難，一半來自事情本身，還有一小半是來自環境上苛刻的條件。
    升華儀式材料的缺少，實驗條件上的缺失，還有時間上的緊迫。
    精神力空間逐漸變化的不適感也在催促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魯格有察覺到，似乎艾絲金有來看過他，但沒有走進實驗角，隻是在外看了一眼，能讓她過來查看，可見已經不是過去一兩天的時間。
    他掃了一眼雜亂的實驗角，雙手抓著展開的筆記兩側高高舉起，看著那最後落下的還未幹的字跡。
    完成了？
    我成功了？
    肚子咕咕叫著。
    他伸手抓向一旁的水杯，到一半反應過來，那杯子已經空了幾天了。
    魯格收回視線，猛地將這嶄新的筆記翻到前麵，仔細地從開始部分看著，腦中不自覺地便閃過一個個推導的景象。
    又不知過了多久。
    他長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合上筆記，再多看已無益。
    他隻能做到這一步，很多東西沒有條件去驗證，隻存於理論，當他使用進階時，便是在世間的第一次驗證。
    魯格露出久違的笑容。
    這種感覺也很不錯，小小的瑕疵，靠自身的資質來彌補，他相信自己能挺過去，畢竟大方向上是得到老師認可的，不會有大的錯漏。
    他握拳錘了錘自己的胸膛，龍裔狗頭人之軀就是耐用，這要是羸弱的普通人類學徒，怕不是喝著藥劑也已經累倒了。
    他想了想，解除了加持的精神沸騰。
    立時有些倦意翻湧。
    他沒有理會，而是拿起筆，鄭重地翻開筆記的第一頁，在第一頁停留了一會，然後寫下牧毛者的調皮……忽地頓住，又劃掉，最後寫著《牧毛者的無常沙漏》升華儀式。
    能夠在簡陋的條件下完成這個升華儀式，還有老師的一句提醒在起作用，那便是取舍。
    他為了成功，在兩個升華儀式中都舍棄掉一些東西，最終獲得了這個勉強算是以牧毛者升華儀式為主體的融合儀式，並且他認為自己取舍的很不錯，多保留一些的牧毛者升華在後續會有更多的可能性，也許還可以彌補上那些舍棄掉的東西。
    他克製住自己正在與困倦打架的興奮感。
    他沉下心察看一番精神力空間的狀態，精神才稍有鬆懈，竟然又開始流淚。
    一番感受之下，在準備晉升前，他似乎還有時間休息一下。
    隻是普通的疲累與饑渴，並不是那種窺見知識世界帶來的傷害，以他的身軀很快就能恢複好，當然若小睡一會再準備晉升，那就更好了。
    轟隆隆！空間開始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
    魯格仰著頭看著臥室空間的穹頂，長長地嘴巴微張，身為空間的主人，他竟然感受到一種空間要破碎的感覺，甚至已經有了細小的裂縫不斷產生，隻是這種細小的裂縫還不足以摧毀它，臥室空間在不住地自我修複著，而這還不是讓魯格最驚訝的，他在震動中，透過那些細小的裂縫，竟然感受到了血日的氣息，那是來自遙遠的燃血之城的，熟悉無比的血日氣息。
    魯格感受著那洶湧的震動，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無端的聯想在他疲憊的大腦中，不可抑製的開始飄散。
    胡思亂想式的腦部按摩，已經不聽他指揮地開始了，那些對燃血之城的了解，那些老倫瑟說過的話，那些在夢魘世界的所見，甚至他還想起了那位不可揣測的珍妮阿姨，她那些無意間飽含深意的話語和笑容，她絕不是無端地忽然來看望老倫瑟。
    還有那血日，老倫瑟說過，那似乎也是一位神，一位被某位巫師大人囚禁著，進行實驗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