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虛空中的應答聲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當然……它其實並沒有那麽明白。
    隨意屠殺自己的信徒屬於一種既丟‘麵子’又丟‘裏子’的行為。
    一旦傳出去，誰還來願意信奉並追隨罪孽之主？
    但身為下屬，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問。
    這還不算完。
    “記住……”罪孽之主的聲音突然壓低：“怎麽殺都行，但別用我的能力，嗯……就模仿隔壁的灰燼之主吧，我感受到他的氣息不久前也在這個彈丸……美麗的世界出現過……”
    “是……”
    罪孽之主準備開溜了，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加上一句：“辦完這件事之後，給自己放個假吧，有多遠滾……看看遠處的風景，十萬年後再來找我。”
    終於，它即便是再蠢也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難道……”
    然而，心中的猜想還沒說出口就被罪孽之主打斷。
    祂模糊的身形像是一拳重重砸在空氣上，打中了什麽東西，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聲音急到有些尖銳變形：“不恭敬！”
    ……
    而穿著玩偶服的壯碩男子與那些獻祭的降臨者們自然沒有資格親眼目睹這一幕。
    壯碩男子還沉浸在計劃成功的喜悅中。
    他脫下身上的玩偶服，露出一身白襯衫，緩緩朝那臨時搭建的‘密室逃脫屋’走去。
    一步，兩步。
    他滿臉的狂熱：“偉大的罪孽之主啊！這份祭品你可還算滿意？”
    “能否賜予您最忠誠的信徒……永生不滅？”
    雖然，壯碩男子也沒有指望能夠收到回應。
    降臨者之間其實也不是擰成一團，分成很多派係。
    比如說江夏就有兩派。
    一邊是傾向於毀滅一切的灰燼之主，另一邊就是這位掌控罪與罰的罪孽之主。
    但無論是哪一個派係，能夠被信仰的神明回應的概率也不足萬分之一……
    否則大夏早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除非祭品足夠‘誘神’……
    這些不過都是‘泥腿子’表現忠心的一種方式。
    就像有人喜歡拍領導馬屁一樣……
    上麵的，或許看不到。
    但他不能不做。
    下一秒，近乎要震碎壯碩男子靈魂的沉重之音在腦海中響起。
    穿透顱骨，直抵靈魂最深處，真實得如同烙印。
    “滿意。”
    壯碩男子渾身劇烈一顫。
    他……聽到了？
    難道是偉大的罪孽之主，回應了他？！
    一股難以言喻的爽感如電流竄遍全身。
    比那男女之歡來的更加酣暢淋漓。
    讓他幾乎站立不住癱軟在地。
    不是幻覺！
    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主說太滿意了……”
    “他應該是記住你了。”
    多少年了？
    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降臨者，一步步走到今天，獻上無數祭品，參與多次儀式，從未奢求過能得到如此明確的回應！
    萬分之一的概率，竟然真的降臨在他頭上！
    這份祭品，果然非同凡響！
    永生不滅！
    這個念頭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個心神。
    然而，就在壯碩男子沉浸在這種極致的幸福中時，周遭的空氣似乎微微滯澀了一下。
    一絲極淡的，仿佛什麽東西燃燒殆盡後的氣味，若有若無地飄散開來。
    嗯？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
    錯覺嗎？
    或許是罪孽之主神力賜福的開始？
    他更加虔誠地低下頭。
    “去吧，我主已慷慨的贈予你……‘永生不滅’。”
    ……
    不知過了多久。
    壯碩男子如夢初醒。
    他感覺自己身體裏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這莫非就是‘永生不滅’的恩賜？
    太!
    棒!
    了!
    他賭對了！
    然而，還不等壯碩男子陶醉其中，他通訊器響了。
    通訊器那頭傳來首領急促而惱人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試圖澆滅壯碩男子心中的狂喜。
    “……灰燼那邊找我商量了，他們說雲凰暫時還不能死會影響他們的計劃，你立刻停止……”
    停止？
    他幾乎要笑出聲。
    一個凡俗的首領，也敢命令一位即將獲得‘永生不滅’、被偉大存在親自記住的‘神選之人’？
    他甚至懶得回應，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通訊器，殘骸從指縫間滑落。
    偉大的罪孽之主既然已經表示“滿意”，並慷慨地賜下恩賜，區區‘灰燼’的意願，又算得了什麽？
    那股在體內流竄的熱流，似乎更加洶湧了些。
    不再是先前那種溫和的暖意，而是帶著一種……灼燒感。
    皮膚底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苗在跳躍、舔舐。
    哦，他懂了。
    是需要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才能蛻變成‘永生不滅’的存在？
    壯碩男子沒有感到恐懼，反而生出一種病態的興奮。
    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將來沐浴在神恩中，肉身不朽，靈魂永存，俯視那些依舊在輪回中掙紮的可憐蟲，包括……剛剛還在通訊器裏喋喋不休的首領。
    ……
    至於蘇祈他們呢？
    柳鳶踮起腳尖擺弄著掛在牆上的遊戲牌子：“雲凰姐，我們選哪個主題好？”
    雲凰隻是掃了一眼：“我都可以的。”
    因為，她知道，這通道後麵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密室逃脫’。
    選什麽其實都一樣。
    可蘇祈非要一副不要掃了妹妹興致的樣子，她也隻能配合……
    “那我選了？”
    看過幾個介紹後，柳鳶選擇了【血色祭禮】。
    因為她感覺這個名字的恐怖氣氛聽起來最足。
    她也最好找機會往蘇祈懷裏鑽。
    然而，光頭一臉不耐煩：“有人在玩了，換一個。”
    柳鳶又指了指【古神低語】。
    “還沒做好。”
    最後，柳鳶這才不情願的指向【罪人挽歌】。
    “這個？”
    光頭這才一副終於等到的表情：“跟我來吧。”
    他邊引路邊介紹：“【罪人挽歌】主題需要58人組隊，剛好裏麵還有兩位客人會和你們一起體驗。”
    光頭示意休息區：“不知道三位是否介意？”
    蘇祈順著光頭指著的方向望去。
    沙發上的少女，正用吸管攪動奶茶裏的珍珠。
    她身旁的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將公文包抱在身前，顯得有些緊張。
    察覺到視線，少女揮了揮手，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
    蘇祈抽空給老江發了一條信息：“江夏之門負一層c區，有大量降臨者，派人來接管一下場麵？”
    僅用了幾秒，蘇祈就得到回複：“我們的人，早就在了，你們離開就好，不要以身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