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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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孝牛不知道怎麽解釋,等到陳秀蓮哭累了、抱在他懷裏無聲抹淚,才說一句:“我去能活,三弟去會死。”
    “你…你真能活著回來嗎?”
    “能!”
    徐孝牛肯定地點頭。
    “那我等你。三年五年、八年十年,我都等你回來。”
    陳秀蓮下定決心等徐孝牛回來再成婚。
    “……”
    徐孝牛不敢應聲。
    若是他回不來,豈不是耽誤了陳秀蓮。
    ————
    傍晚,夕陽西下。
    百壑村外的荒野,徐孝牛和陳秀蓮坐在土堆上,麵前是漫山遍野的菊花。
    二人依偎在一起,從未有過的親昵。
    “大牛,你喜歡我嗎?”
    “喜歡。”
    “大牛,你以後每天都要想我一百遍。”
    “好。”
    “你一定要經常給我寫信。”
    “好。”
    “……”
    類似的話語重複了幾十遍。
    二人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快,轉眼間天就黑了。深秋時節,夜風涼爽。
    陳秀蓮抱著徐孝牛,感受著其溫熱的身軀,忽然吻上去,伸手扒衣服。
    “秀蓮你、你冷靜~”
    徐孝牛之前最多和秀蓮牽個手,此時脹紅了臉往後躲。
    “不能讓你就這麽走了,我要和你生孩子。”
    “停、停~~”
    徐孝牛抱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直到她冷靜下來,徐孝牛說:“不能這樣。若是我死了,你還得嫁人呢…”
    “呸呸呸,不準你說不吉利的話,你一定能活著回來。反正我非你不嫁。”
    “……”
    又過了半晌,夜深了,涼風瑟瑟。徐孝牛在陳秀蓮依依不舍中送她回家。
    二人離開不久。
    雜草叢生的荒地裏,一個人影慢悠悠爬起身。他渾身是土,衣服上沾滿草葉。
    “哎呦喂,我的老腰~”
    陳巴金扶著自己的腰,活動著麻木的身體。他剛才就趴在二人所在的土堆後麵,距離不過十來米,二人說話他聽得很清楚。
    “這小子,真是個男人。”
    他剛才差點忍不住出聲,還好徐孝牛保持理智、不像他女兒。
    ————
    征召兵伍集合出發的日子。
    村口,幾乎家家戶戶都來了,數千人擁擠著。
    百壑村一千多戶人,足足有四百人去當兵。
    一隊官兵前來帶隊。
    徐孝牛穿著粗布麻衣,腳下是一雙厚底布鞋,斜挎著包袱、裏麵裝著幾件換洗衣物。除了這些,他隻帶了十兩銀子。
    對於一個去當兵的人來說,這些錢很少。
    他們這些被征召的兵丁,朝廷不提供餉銀、不提供甲胄兵器,隻提供基本的吃食,甚至連衣服都不給。也就是說,他們是自費當兵。
    他們賺的是軍功。
    有了軍功,朝廷會給他們家人分田地、或者免田稅。如果軍功夠多,可以封官加爵。
    “爹娘,二妹,三弟四弟五弟,還有大黑,我走了。”
    徐孝牛和家人告別。
    “大牛,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
    “爹,我都記得。”
    “大牛,到那邊和杜勇他們互相幫襯。”
    “嗯。”
    “大哥……”
    徐孝牛拍了拍徐孝苟的肩膀:“三弟,我不在,你顧好家。”
    “嗯!”
    徐孝苟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稚嫩退去,變得穩重。
    “大黑,看好咱家的田。”
    “汪汪~~”
    大黑搖動尾巴。
    之後徐孝牛抬頭,向陳秀蓮的方向揮手告別,轉身走向隊伍。
    有官兵負責核實身份和登記。
    “姓名。”
    “徐孝牛。”
    官兵在名單上查到他的名字,劃出記號:“行了,過去吧。”
    徐孝牛與等待出發的眾人聚在一起。
    “大牛,你爹給你帶了多少錢?”
    杜勇湊到他身旁,低聲詢問。
    “十兩。”
    “這麽少?”
    杜勇驚訝,他知道徐家家底不薄、怎麽對大牛這麽小氣?他爹給他帶了三百兩銀子,讓他需要什麽就買。
    “沒關係,去當兵也沒多少需要花錢的地方。我爹娘讓咱倆互相關照,你有事盡管說,我肯定幫你。”
    杜勇搭著徐孝牛的肩膀寬慰道。他不知道徐孝牛練武。
    隊列中,劉鴻展孤零零站著,旁邊人都和他保持距離、沒人和他搭話。他家本來在村裏名聲不好,劉耀祖死後,更是沒人給他們麵子。
    他雙手抱胸,腰間挎著一柄寶刀,神情高冷。在他看來,以他的實力、到了戰場肯定是這些人裏混得最好的。
    所有人集合完畢,他們浩浩蕩蕩離開。
    沒有冒名頂替,也沒有臨陣脫逃,因為這是會株連家族罰勞役的重罪。
    桐古縣,超過十萬的兵丁集合。
    他們分編列隊,趕往雲邊郡。
    由於物資缺乏,大部分人都是步行趕路。僅僅趕到雲邊郡就要耗費幾個月時間,一路餐風露宿。
    有些身體素質差的、年齡大的,沒走到戰場就會被累死、病死在途中。
    ————
    百壑村一下少了這麽多人,變得冷清了許多。
    生活還要繼續。
    幾天後,有縣衙的官差來到徐家。
    他名叫沈煜,是主管田契地契的主簿肖磊手下的一個基層文官。
    “咚咚咚”敲響徐家院門。
    開門的是徐孝霞,她見對方穿的是官服,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這位大人,您是?”
    沈煜穿的隻是最低級別的衙役服,他見徐孝霞是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隻見徐孝霞回身喊:“娘,有官大人來啦!”
    佳珍聽到呼喚快步迎來:“這位大人快請進。”
    沈煜被邀進門,他見佳珍是女人:“你家家主呢,最好把他找來。”
    他要說的不是小事,而一般村戶都是男主人當家做主。
    “我夫君去田裏了,不遠。二霞,你去叫你爹回來。”
    佳珍說著,吩咐徐孝霞去叫人。
    “嗯。”
    徐孝霞一溜小跑,去田裏喚徐福貴。
    此時徐福貴正在藥草田翻地施肥,打算把十幾畝沒種的荒地養護一番。
    他得知家裏來了官差,忙趕回家,洗手擦臉,走向堂屋。
    屋裏,沈煜坐在主位上喝茶,見男主人回來,放下茶杯說起正事。
    “你家是不是租了劉耀祖三十畝地?”
    “是。”
    徐福貴點頭,心中疑慮,擔心是不是惹上什麽麻煩了。
    他家租的三十畝地是劉家的,但簽訂租契的時候,田主的名字是劉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