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誰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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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原本有三張床,因為高二柱住進來後,總像個瘋子似的大吼大叫,嚴重影響其他病人休息,誰警告阻止都不好使,無奈之下,醫生隻能把這裏挑換成單間了。
隻是,這時候的房子隔音效果有限,關著門,也擋不住高二柱的無能狂怒,自從他醒過來,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啥感覺都沒有了後,情緒就徹底崩潰了。
這還是醫生怕他接受不了更殘酷的真相,寬慰他這一切都是暫時的,隻要他肯積極配合,還是有希望能站起來的。
都不敢想象,如果跟他說實話,他已經廢了,再費勁吧啦的治療,都沒有痊愈的可能,那他能瘋成啥樣兒啊?
如今這狀態,就夠讓伺候的人心力交瘁了。
高二柱的爹娘得知此噩耗,已經暈過去兩回,自顧不暇,更無法來醫院照顧兒子,這等重任,便隻能落到高曉蘭頭上。
高曉蘭也不願意,卻沒得選擇,她木著臉,端著碗小米粥,等到床頭兩邊已經沒啥可扔的東西了,才緩緩走過來,機械般的重複,“哥,你少罵兩聲,歇口氣吧,也別再亂動了,醫生交代好幾遍了,這樣對你恢複不好……”
要說那倆無賴也是真會打,把人打癱瘓了,下半身沒知覺,上半身卻活動自如,一點不影響打砸東西。
此刻,高二柱臉上青青紫紫的,腫的跟豬頭一樣,眼睛充血的隻能勉強睜開一點縫隙,卻不耽誤他破口大罵,“你算啥東西?也敢管老子?真當自個兒能嫁給工人,就是個體麵的城裏人了?我呸!這親事,能不能成,全憑老子一句話,你再敢嘴賤,老子就讓你一輩子留在地裏刨食!
就算你忽悠的那男人娶了你,老子也有本事給你倆拆散!”
聞言,高曉蘭頓時恨的心裏滴血,改變命運的機會,觸手可及,卻偏偏被別人抓在手裏,這種被掌控的感覺太窒息了,她幾次掙紮著想要掙脫,卻都在臨門一腳時,出了岔子。
之前是許永國,雖說家裏條件一般,但對她言聽計從,她自信嫁過去後,能穩穩的拿捏住他全家,屆時,她說了算,再不用受委屈。
可後來,她哥偏跳出來棒打鴛鴦,生生毀了這門親。
如今是郭大河,條件更好,隻要結了婚,她就是城裏人,再不用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吃苦受累,她絞盡腦汁的討好他,眼看勝利在望,她哥又一次威脅她……
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得逞了。
“哥,你別生氣,我,我也是為你好,我指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盡快恢複出院……”
對她的小意討好,高二柱壓根不放在眼裏,她這一招,對付其他男人管用,他早看透了,又怎麽會上套?
他不屑的打斷,“行了,跟我不用玩這些把戲,留著忽悠郭大河吧。”
高曉蘭暗暗磨著牙,很想衝過去爆揍他一頓。
高二柱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啥主意,是不是覺得我傷了腿,動不了,就沒法子攔你親事?嗬,老子是不能動,可老子有嘴,你說爹娘聽誰的?我要是張嘴說讓你嫁給咱大隊的人,好方便每天伺候我,你說他們會不會點頭?”
高曉蘭臉色大變,她哥癱了,她爹娘年紀大了,還得忙著掙工分,伺候人的活兒肯定是她啊,不止眼下這幾天,而是要綁住她後半輩子!
“哥,你不能,我,我和郭大河已經訂下親事了,下個月就過門,彩禮咱家都收了……”
高二柱冷笑,“親事能定就能退,現在是新社會,郭家還敢強娶?”
“哥……”高曉蘭眼裏流露出哀求和惶恐,再不見剛才的麻木漠然,“哥,我錯了,以後我都聽你的。”
見終於震住了她,高二柱這才又找回過去的自信,心裏有種隱秘的得意,就算他癱了,他也能牢牢拿捏住她,絕不給她翻身的機會。
但痛苦和憤怒也是真的,上半身哪兒哪兒都疼,下半身卻像是離家出走,毫無存在感,這滋味,猶如冰火兩重天,讓他備受煎熬。
他就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主,於是,又罵天罵地的嘶吼起來,借此來發泄內心的恐懼和無助。
高曉蘭首當其衝,再次挨了一頓,這回再不忿,明麵上都老老實實的受著。
等他罵累了,高曉蘭才試探著問,“哥,你到底得罪誰了?”
高二柱喘著粗氣,閉了閉眼,咬牙切齒的道,“老子得罪的人多了,誰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下的黑手!別讓我逮著他,不然,非弄死他不可!”
高曉蘭皺眉,“那要不報給公安同誌,讓他們在用查查?”
高二柱立刻道,“不行!”
“那就白挨打了?還有這麽多治療費……”
“閉嘴!你個賤人,!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
高曉蘭趕忙解釋,“我沒有啊,哥,我是關心你啊,也想找出凶手來給你報仇,總不能讓你白吃這麽大虧吧?”
高二柱惡狠狠的瞪向她,“少他娘的拿這些話糊弄老子!老子昨晚出去幹啥了,你不知道?要是能報公安,我能當縮頭烏龜咽下這口氣?”
高曉蘭眼神閃了閃,“那,那就這麽算了?”
高二柱冷笑,“你想借刀殺人吧?要是我出去耍錢的事兒暴露了,我被抓進去之前,先弄死你!”
高曉蘭臉色一白,“哥,你誤會了,我怎麽可能會害你?我要是真想去舉報,還用等到現在?”
高二柱看她的眼神裏帶著警告,“你最好一直這麽識趣,不然………”
高曉蘭使勁點頭,“我肯定聽話,咱們可是一家人,你要是出事,我還能落著好了?”
“你明白就行,還不滾過來喂我喝粥?”
“好,好……”
喝完粥,醫生推門進來,簡單又檢查了一遍,問了他幾個問題,看他神情漸漸不耐,最後委婉的暗示,“真不需要報公安嗎?你受這麽重的傷,光住院就得十天半月的,以後康複治療也是個無底洞,所以,這事兒性質還是很惡劣的,你確定全部自家承擔?”
高二柱恨恨的捶打著床鋪,“還要老子說幾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沒有凶手,你就是聽不懂人話是吧?”
醫生鐵青著臉走了,他要是再多管閑事,他就是狗。
等門再次關上,高曉蘭小心翼翼的問,“哥,不報公安可以,但這人,咱們得找出來吧?”
報不報仇的她不在乎,但看病的錢得對方出,不然,以後被吸血的就是她了,那樣的日子,隻要一想,就覺得窒息。
高二柱磨著後牙槽,眼裏滿滿的戾氣,“我肯定會找人去查,不揪出這孫子來,這事兒沒完!”
高曉蘭又問,“你心裏就沒個懷疑的對象?”
高二柱琢磨了一會兒,煩躁起來,“懷疑有個屁用!得有證據,不然誰認?要是再報複錯了,不是又結一次仇?還嫌老子得罪的人少啊?”
“哥,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高曉蘭欲言又止。
高二柱看的心煩意亂,“有屁就放!”
高曉蘭深深吐出口氣,壓低嗓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許家?”
“誰?”
“許家,許永國……”
高二柱這會兒還真沒往許家人身上想,他一直琢磨的都是些在道上混的狐朋狗友,想著是不是自個兒哪天得罪了人,讓對方記恨上了,才有此一劫,或者就是擋了誰的道,人家才大半夜的埋伏在路邊想除掉他。
但此刻,被高曉蘭一提醒,腦子裏轉了一圈,忽然覺得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他是最清楚許永國對高曉蘭有多舔的,比奴才還奴才,卻被他破壞了親事,恨上他,好像也順理成章?
不過,也有說不通的地方,“許家有這膽量和本事?”
高曉蘭道,“許家其他人或許沒有,但許永國……可不是什麽善茬。”
聞言,高二柱努力瞪大眼看向她,“他不是對你挺好?”
高曉蘭悻悻一笑,“對我是還不錯,但那是我處處迎合他,其實,他脾氣大的很,有一回,我倆去公社飯店吃飯,半道碰上隻小狗,那狗沒咬他,就是舔了下他的褲腳,他就給一腳踹飛了,那狗當場就趴地上不動了……”
也是從那一次,高曉蘭對許永國生出幾分忌憚和排斥,對狗如此,保不齊哪天也會打媳婦兒。
“老子難道還看走眼了?”
“反正,他有動機,嫌疑還是挺大的。”
高二柱問,“你確定?”
高曉蘭勉強笑道,“這種事,我哪能確定?就是給你提個醒,找人調查的時候,別把許家落下了。”
高二柱忽然嗤了聲,“老許家可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咋突然攀扯上他們了?還想借我的手對付他們?看把你厲害的,算盤珠子崩的到處都是……”
“哥,我沒有,我和許家能有啥仇怨?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查不查的都隨你,我還能左右的了你的想法?”高曉蘭態度誠懇,“我隻是怕讓害了你的凶手逍遙法外!”
高二柱冷哼了聲,“少他娘的假好心!咋做老子心裏有數,用不著你瞎指揮!自作聰明的女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高曉蘭,“……”
高二柱沒理會她難堪的臉,又道,“許永國脾氣大,可他也不是傻子,你跟他的親事,到底是誰攪散的,他心裏明白,我是被許秋菊逼的,不然能有郭大河的事兒?他要報複,找許秋菊去,我頂多算個幫凶。”
高曉蘭聞言,立刻道,“你怎麽知道他沒報複許秋菊呢?我聽說,倆人都快打出狗腦子了!”
高二柱愣了下,“真的?”
高曉蘭按耐著激動道,“我還能騙你?你要是不信,過後找人去打聽一下都知道了,許秋菊家半夜被人放過火,灶房裏吃的喝的都偷了個精光,還有,許秋菊被幾個流氓迷昏過,人都扛出一裏地了,才被救回來,也是虧的她運氣好,那晚上正好有人摸黑起來上茅廁,不然,她早被糟蹋成破鞋了。”
高二柱聽後,一臉可惜,“那個賤人,倒是命好。”
高曉蘭語氣複雜的道,“確實好,出了這種事,居然還能嫁進大隊長家當兒媳婦,聽說結婚那天擺了六桌,席麵做的也講究,有魚有肉,比過年都豐盛,趙家還給了六十六塊的彩禮,四鄰八村的,沒有比這身價再高的姑娘了。”
“那是因為她有份吃商品糧的好工作,趙家又不傻,地裏刨食的能娶個拿工資的媳婦,不得上趕著?”高二柱譏笑道,“你要是跟她一樣有本事,也把自個兒弄成工人,大把的男人由著你挑,婆家也能把你給供起來。”
高曉蘭抿著嘴,壓下心底得不甘,“是,我沒本事,還得靠大哥你幫著鋪路……”
“明白就好!別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別人過得好,就覺得自己也能行,有的人啊,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
兄妹倆的談話,係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許棉聽,末了感慨道,“還真讓你說著了,許永國也是夠倒黴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還不給他個辯解的機會,就說冤不冤吧……”
許棉若有所思,“你說,高曉蘭為什麽把髒水往許永國頭上引呢?”
係統試探道,“不是因為她真這麽想嗎?難不成是故意栽贓嫁禍?可為啥呢?總不能是因愛生恨吧?”
許棉無語,“因愛生恨的是許永國吧?高曉蘭主動拋棄的他啊,還又攀上了更高的枝條,她憑什麽生恨?”
係統也納悶極了,“對喔,她該擔心許永國對她糾纏不休才是啊,或者防備許永國因愛生恨報複她,所以才想借高二柱的手對付他?”
許棉眼神一亮,“或許就是因為這樣。”
“啊?哪樣?”係統還沒意識到自己瞎琢磨,卻猜透了真相。
許棉解釋了一下,它才反應過來,頓時大笑,“哈哈哈,原來我這麽厲害呀,都摸透她心思了,那她應該跟許秋菊結盟呀,倆人有共同的敵人呢。”
許棉意味深長的道,“你怎麽知道倆人沒結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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