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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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進軍這“務實”的態度,逼的許寶珠不得不擺出長輩的身份,開始拐彎抹角、苦口婆心的催婚。
    許秀妍那裏不用催,婚期都訂好了,所以,她的主攻對象是許棉。
    周六放假,許棉回了租來的小院,正哄著弟弟玩兒,許寶珠上門了,還裝模似樣的拎著一兜東西。
    “三哥,三嫂……”許寶珠臉上堆著笑,這兩聲喊的很熱情,跟之前相比,簡直像變了個人。
    過去,許寶珠可看不上許福年和喬世蘭,她隻巴結許老四兩口子,因為他們都是城裏的工人,有本事能幫她也嫁進城裏去。
    喬世蘭不冷不熱的“嗯”了聲,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許棉,就繼續去廚房做飯了。
    許福年打量著她,語氣不是很好,“你咋來了?”
    許寶珠不滿的嗔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是你親妹妹,來自己親哥家裏,難道還需要理由嗎?就不能我想你們來,過來說說話?”
    許福年嗤了聲,“說人話,到底來幹啥?”
    誰還不了解誰啊,跟他裝啥裝?
    許寶珠臉色一僵,“真的是隨便聊聊,你們搬出來住,我還不能過來認認門?給你們溫鍋總沒錯吧?”
    說著,把網兜放到桌麵上,裏頭的東西還真不少,有倆黃桃罐頭,一包點心,一塊適合給孩子做衣裳的細棉布,還有一條五花肉。
    手筆還真不小。
    這說明,所圖也大。
    許福年隨意的瞥了眼,“出這麽多血,看來想求的事兒不小啊……”
    許寶珠跺腳,“三哥,你非得這麽想我啊?我有那麽勢利眼嗎?買點東西,就一定是要求人辦事兒?”
    許福年毫不客氣的道,“你一直都是這麽勢利眼啊,打小就知道討好對你有用的人,沒本事的,你看都懶得看一眼,更甭說得你一點東西了,讓你付出一點代價,你必須得撈回十倍來才能甘心,我可不敢沾上。”
    許棉噗嗤笑出聲來。
    許寶珠氣的漲紅了臉,“三哥,你太過分了!”
    許福年毫不留情的指了下門,“那你可以走啊。”
    許寶珠,“……”
    換個時候,她肯定扭頭就走了,絕不會受這種屈辱,但想到楊進軍,她又邁不開腿。
    這門婚事是她費盡心思算計來的,楊進軍也是她千挑萬選覺得最合適的,她絕不能放過。
    就差臨門一腳,說什麽,也不能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不然萬一讓其他人捷足先登,她得哭死。
    於是,她再惱怒不甘,還是厚著臉皮坐下了。
    許福年翻了個白眼,從網兜裏拿出那條五花肉,起身去了廚房,讓喬世蘭今晚做了,“切一點出來,留著明早包餛燉,其餘的都紅燒了,棉棉愛吃紅燒肉,別忘了先用糖炒個糖色,棉棉說了,那樣做出來好看又好吃。”
    喬世蘭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她是真搞不懂這個男人為什麽能對養女這麽疼愛,以前就許棉一個閨女,還能解釋他是沒有其他孩子,所以才把全部的父愛給了唯一的女兒,但現在,他明明有親生的骨肉,還是個兒子,卻依然對養女寵愛有加,處處為她著想,甚至越過親生骨肉,這對其他人來說,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兒。
    偏他做的無比自然,而且,絕不是偽裝。
    真不知道該誇他善良還是罵他太傻了……
    喬世蘭敷衍的應了聲,接著問,“小姑子怎麽突然來了?”
    許福年隨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提著這麽多東西,肯定是有啥事兒要求咱們,或是求棉棉。”
    喬世蘭蹙眉,“她能有什麽事兒求到咱們這裏?她直接找她對象不就行了?或者,去找秀妍,那倆人在縣裏的人脈關係,可比我們好用多了……”
    許福年懶得動心眼,“不用瞎猜了,等下她肯定會說。”
    說完,就出去了。
    喬世蘭盯著他幹脆利落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曾經,他最喜歡往她身邊湊,喜歡找各種借口黏著她,她給他個眼神,都能讓他高興不已……
    可現在,她主動找話跟他說,他眼裏都沒有一絲波瀾了,說走就走,雖沒有流露出什麽不耐,卻也沒有任何留戀不舍。
    嗬,男人啊,喜歡的時候把你當成寶,恨不能捧在手心裏,唯恐你受一點傷害,可不喜歡的時候,說不稀罕就不稀罕,冷血無情的仿佛之前的殷勤愛意全都是假的。
    韓清正是,許福年也是,沒一個值得依靠。
    當年,她為自己留後路,果然是對的。
    隻是失策的是,那處地方,眼下住滿了人,做什麽都不方便。
    喬世蘭一邊炒菜,一邊費心琢磨著,該找什麽借口,才能正大光明不引人懷疑的去接近那兒。
    堂屋裏,許寶珠也正找借口在問許棉,“你和賀廠長啥時候結婚啊?我好提前給你們準備賀禮,賀廠長那樣的人,尋常東西也拿不出手,我想著多攢點錢,抽空去趟市裏的百貨大樓,看有啥像樣得東西嗎,不然太寒酸了,不是給你丟人嗎?”
    許棉愛笑非笑,“沒想到,小姑對我這麽好,還舍得花大價錢給我充門麵了,真是讓人感動啊!”
    許寶珠僵笑,“你畢竟是我親侄女嘛,對你好不是應該的?況且,你嫁的又是賀廠長那樣的人物,怎麽也不能小氣吧啦的……”
    “那我先謝謝你。”
    許寶珠心急,忍不住追問,“那你倒是說說,究竟啥時候結婚啊?”
    光謝有個屁用!
    許棉一臉無辜的道,“我才多大?還沒成年呢,結哪門子的婚?”
    聞言,許寶珠瞪大眼,“你啥意思?咋能不結婚呢?”
    許棉表情更無辜了,“我沒說不結婚啊,我隻說年紀小,跟賀廠長認識的時間還短,遠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你哪裏年紀小了?你都十八了,也上班了,還小什麽小!”
    “十八是虛歲啊,小姑,你都進城快兩年了,難道沒人告訴你,如今結婚的年齡有明確規定了嗎?必須成年才行,不然登不了記。”
    許寶珠顧不上她的譏諷,理所當然的道,“那就先辦婚禮嘛,登不登記的不重要,事實婚姻也是婚姻,大家都承認的。”
    許棉搖頭,“我不急……”
    許寶珠急啊,“你就不怕賀廠長跑了啊?你年紀小,他可不小了,他肯定想早點結婚生子的,你這麽拖著,說不準他會誤會你不想嫁呢。”
    許棉眨眨眼,“小姑多心了,他不會誤會的,我早就跟他說清楚了,這兩年不考慮婚事。”
    “什麽?兩年都不考慮?”許寶珠蹭的從椅子裏站起來,臉色都扭曲了,“你瘋啦!兩年都不結婚,你是想幹啥?你就算拿喬也得掌握好分寸,賀廠長是什麽人?能讓你這麽擺架子?別弄巧成拙,雞飛蛋打!”
    許棉無所謂的道,“他要是等不急,那就算了唄,我再找就是,反正兩年後,我還不到二十歲呢,找什麽急?早早嫁了,萬一後悔咋辦?多看一看,選一選,萬一還有更喜歡得呢。”
    許寶珠一臉震驚的瞪著她,“你好大的臉啊,賀廠長這樣的對象都不能讓你死心塌地,還惦記著找別人?”
    許棉無語,“小姑,你能不能聽重點?我找別人的前提,是他等不急跟我散夥了,我才會找下家,難不成他跑了,我還得繼續為他守著?我又不是王寶釧,喜歡挖野菜。”
    許寶珠脫口而出,“那你早點把他綁在身邊啊,他就跑不了了!”
    許棉歎了口氣,“你是有用的一句都聽不進去啊,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我不怕他跑,我是不想早早被婚姻捆綁住啊,大好的年華,幹什麽不行,為什麽要想不開去嫁人呢?”
    許寶珠一時竟無言以對。
    許福年這時走進來,笑眯眯的誇道,“我閨女就是聰明,說的好,大好的年華,用來學習提升自己,或是幹事業都好過嫁人!”
    許寶珠聞言,立刻氣急敗壞的道,“三哥,你咋也這麽說?棉棉還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嗎?嫁個好男人,比上學上班可重要多了,屆時,身份地位都隨之不同,不費吹灰之力就改變了階層和命運,那是努力上多少學和班都求不來的啊!你可別鼠目寸光,誤了棉棉一輩子!”
    許福年沒好氣的道,“你才鼠目寸光,眼皮子淺的就看到楊進軍那種層次的人渣,還有臉教訓我?”
    “三哥!”
    “行了,有理不在聲高,你吼啥吼?嗓門高,你就占理了?哼,你自個兒不爭氣想靠男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兒,將來吃了虧,也是你一個人擔著,可別來謔謔我家棉棉,我家棉棉是有大誌向的人,用不著靠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許寶珠呼吸急促,努力按耐著心裏的煩躁,委曲求全的問,“好,就算許棉有本事,不需要靠男人,那也不能不嫁人吧?”
    許福年不耐煩了,“你是聽不懂人話?誰說不嫁人了?是不著急嫁,過個三兩年再說也不遲!”
    許寶珠氣笑了,隻覺得這父女倆太狂妄自大,不知所謂了,“你們是真不怕遲則生變啊!”
    許福年嘲諷道,“隻有沒本事的才會擔心對象跑了!”
    許寶珠瞬間像是被人戳中了傷疤,臉色青白交錯,恨不得扭頭就走,可想到來的目的,還花了那麽多錢,到底又垂死掙紮了一下,“你們就那麽篤定賀廠長對許棉的感情不會變質?能經受的住兩三年的考驗?萬一他移情別戀了,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是,許棉是可以繼續再找一個,但再找的那個,條件能跟賀廠長比嗎?滿縣城打聽,也沒有比賀廠長更優秀的了,錯過這麽好的對象,絕對要後悔一輩子。
    這就跟下注一樣,不趁著情濃時出手,更待何時啊?”
    許福年聽完,一言難盡的道,“寶珠,你改行當媒人了?要不是知道賀行簡看不上你這種人,我都要懷疑你是他雇來催婚的了!”
    許棉沒忍住,又噗嗤樂出聲來。
    許寶珠惱羞成怒,“三哥,我真是為你們好,你們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能這麽羞辱我?我可是你親妹妹!”
    許福年冷笑道,“你要不是我親妹妹,我早扔出去了,還能任由你在我家胡說八道?”
    “三哥!”
    “快閉嘴吧,真當我們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那點小心思呢?”
    許寶珠渾身一僵,下意識的反駁,“我能有啥心思?我就是怕這樁婚事出了岔子,棉棉會白白錯失這麽一個好對象……”
    許福年擺擺手,一臉不屑的道,“拉倒吧,你是怕錯失這麽一個侄女婿吧?沒有這麽個厲害的侄女婿給你抬身價,是不是楊進軍就不會娶你進門了?你自己恨嫁,可楊進軍卻嫌棄你手裏的籌碼不夠,逼你非得拿到賀行簡這個侄女婿當嫁妝,你沒辦法,所以才來催著棉棉出嫁,給你充門麵,對不對?”
    心裏的盤算被徹底揭開,許寶珠也不再遮掩,紅著眼框,委屈又恨恨不甘的控訴,“對,你說的都對,楊進軍之所以跟我談對象,看重的就是我身邊姻親的關係,而非我這個人!
    秀妍的對象是一個,再就是賀廠長,他們都來自帝都,家世顯赫,個人也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能跟他們攀上親戚,肯定有無數的好處。
    但這兩門親事不定下來,他就不肯跟我結婚,他怕投資失誤,人財兩空,所以必須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才肯付出,我能咋辦?我隻能來找你們啊,秀妍國慶節就結婚,就差你們了,你們就不能也盡快結婚成全我嗎?”
    許福年聽完,都懶得再跟她掰扯了,沒腦子的人,跟她說再多也沒用,“在我動手之前,趕緊走!”
    “三哥!”
    “別逼我扇你,我可不管你是誰,惹急了我,都照打不誤。”
    許寶珠見他冷下臉,一副真要揍人的架勢,頓時不敢再叨叨,她知道三哥是個混不吝,說打人那是真的會打,絕非口頭嚇唬,不過,走之前,還是虛張聲勢的放了句狠話,“你等著,我,我找爹娘給我做主去!”
    說完,就趕緊跑了,生怕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