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得知後，跟許棉感慨，“她倒是行動力強，這麽快就投桃報李了……”
    許棉嗤笑，毫不客氣的撕開那層遮羞布，“你幫她倆美化什麽？分明是急著表忠心呢，才養好傷，就迫不及待的去找許秋菊的麻煩，以此討好女主，好能撈到更大助力。”
    聞言，係統幹笑，“也不知道許秋菊會咋應對？”
    許棉不甚在意的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許秋菊也不是好惹的，倆人互掐，正便宜女主這個漁翁得利。”
    係統，“……”
    感覺得利的是宿主呢，這位才是隱身在背後，暗戳戳發育撿漏的大佬。
    茂山大隊，趙家西廂房裏，許秋菊和高曉蘭相對而坐，倆人中間放著隻黃泥捏的炭盆，裏頭燒的是幹柴，火焰再旺，也免不了有些煙氣，嗆的人不時就要咳幾聲，但沒辦法，沒有這東西，屋裏冷的根本待不住。
    高曉蘭四下打量了一圈，視線落在她肚子上，似笑非笑的道，“懷著趙家的骨肉，也沒多受待見嘛，連個爐子都舍不得的給你盤，虧的你還拿著當個寶，以為有這依仗，就能橫著走了，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貨，不懂？”
    許秋菊神情淡淡，端著個白底紅花的搪瓷缸子暖著手，即便聽了這番充滿諷刺和惡意的話，她也沒生氣，隻眼裏流露出幾分防備，“別說這些沒用的，你到底來幹什麽？”
    高曉蘭恨恨瞪著她，冷聲反問，“你說呢？”
    許秋菊搖頭，“我怎麽知道，你有話直說就是。”
    “還裝傻？”高曉蘭抬手摸著自己的小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怨毒，“你對我做了什麽，你自己不清楚？”
    許秋菊待在生產隊，即便雇了人幫她盯著縣城，可消息還是不免要滯後幾天，有些事，也查得沒那麽細致明白，所以，此刻的她並不知道，高家已經憑著那張假證明翻身了，還以為高家名聲被她攪合的臭不可聞，高曉蘭走投無路，可能猜到背後是她出手，於是頂風冒雪找上門報複或是哀求她放過。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誰知道有沒有偷聽。
    “我什麽都沒做。”
    見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高曉蘭氣的眼珠子都紅了，“你還裝？你敢說，家屬院那些流言蜚語不是你讓人傳出去的？你可真狠啊，給我潑這麽一盆髒水，是生怕我不死啊？”
    許秋菊譏誚的勾了下嘴角，“你確定，是髒水嗎？”
    高曉蘭身子一僵，臉色卻並未顯露出什麽慌張，她理直氣壯的道，“當然是髒水！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大河的，誰也否認不了。”
    許秋菊嗤笑了聲，眼神鄙夷，“郭大河是什麽情況，我會不清楚？他能支棱起來嗎，還讓你懷孕？”
    這話似乎戳到了高曉蘭的痛處，她豁然站起來，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人，咬牙切齒的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給我介紹他，從一開始就是個圈套，目的，就是為了現在毀了我，對不對？”
    許秋菊神色不變，“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高曉蘭死死盯著她，拳頭反複攥緊，半響後，還是又坐了回去，抬手理了下淩亂的頭發，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做過，必有痕跡，以為你嘴硬，我就查不到了？你也太高估自己了，這世上，比你聰明的人多的是，比如，你那位大堂姐！”
    許秋菊眼神閃了閃，一直沉穩的情緒終於起了波瀾，她忍不住試探，“許秀妍找你了？”
    高曉蘭得意的反問，“你覺得呢？”
    許秋菊抿嘴不語，她覺得？依著她對許秀妍的了解，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雖然她和高曉蘭的關係如今也不需要挑撥就已經翻臉，可若是許秀妍再摻合進來，保不齊她預料的情況會失控，那問題就大了。
    高曉蘭本就腦子不差，再有許秀妍在背後出謀劃策，一起對付她，她還能有個好嗎？
    如此想著，眉頭忍不住一點點擰起來。
    高曉蘭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見狀，頓時揚眉吐氣，戲謔地問，“怎麽，害怕了？果然啊，你忌憚你那位大堂姐，也對，你大堂姐是什麽人物？那可是憑一己之力，從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鄉下姑娘，成長到連縣領導都主動交好的聰明能幹人兒，泥腿子出身，卻能讓帝都來的知青不惜跟家裏翻臉都要求娶，嘖嘖，這分本事，誰能鬥得過？”
    許秋菊深吸口氣，“既然知道，你還怎麽敢跟她有來往？不怕與虎謀皮，最後被虎吃的骨頭都不剩嗎？”
    高曉蘭聞言，好笑不已，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才堪堪停下，然後傾過身，湊近她，低聲道，“我和你合作，才是與虎謀皮吧？不然，我又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呢？”
    許秋菊不動聲色的往後仰了下，“怪我？你自己就真的心裏沒點數嗎？我是幫著介紹了郭大河，可也就是介紹你們認識而已，我逼你嫁給他了？
    嫁給他，不是你處心積慮謀取來的嗎？
    你想要郭家給的工作，想要城裏人身份，想擺脫高家，想當人上人，可你就不想想，郭家條件那麽好，要是沒點致命短處，會娶你一個被退回婚的鄉下丫頭？
    就算你自信，覺得自己能配得上郭大河，起碼你也該打聽一下郭大河的情況吧？隻要你有心，查到他不能生育並不難，可你啥都沒做！
    這說明啥？
    說明比起可以撈取的好處，郭大河的短缺，你是可以接受的，那你現在還委屈啥？又怨恨我啥？有這樣的下場，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嗎？”
    高曉蘭呼吸急促，“你可真是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明明就是你因為差點跟高二柱結婚，就遷怒於我，視我為仇人，一直都想著報複，隻可笑，我竟然都沒發現，還跟你聯手，把你當自己人，這才沒有防備，上了你的套，現在，你更是想殺我滅口，你的心咋這麽狠毒啊？”
    許秋菊皺眉，“你別胡說八道！造謠汙蔑也是犯法的！”
    高曉蘭冷笑，“你也知道造謠汙蔑犯法？那你還敢讓人散播謠言中傷我的名聲？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嗎？”
    “證據呢？”
    “真當你手腳那麽幹淨啊？想查總是能查到的，就算我不能，你大堂姐也不能嗎？”
    許秋菊沒被這話刺激的失態，而是嘲諷的看著她，“可我不是汙蔑啊，你肚子裏懷的究竟是誰的種，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就算你查出是我背後讓人傳出去的消息，那又如何？你做的醜事，還不能讓人蛐蛐幾句了？
    嗬，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高曉蘭見她這副胸有成竹，啥都算計到的表情，就氣的磨牙，忍不住道，“真以為你算無遺策呢？”
    許秋菊沒說話，等著下文。
    高曉蘭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在她驚疑不定的注視下，緩緩展開，“看清楚這是什麽了吧？哈哈哈，醫院開的證明，證明郭大河雖然生育能力有點低，但還是有機會讓媳婦懷孕的，倒是我那老公公，年紀大了，想蹦噠也蹦噠不起來，所以，你的那些汙蔑，終究是汙蔑！”
    許秋菊終於變了臉色，伸手想去搶那張紙，卻被高曉蘭飛快的躲過去，她眼神一厲，“這證明是假的吧？”
    高曉蘭嘲弄的看著她，“我有那麽傻嗎，拿份假的來糊弄你？再給你反咬我一口的機會？”
    她用力抖了抖紙，戳了下那個鮮紅的印章，“看到沒？真的不能再真了！你要是還不信，可以親自去醫院求證啊！”
    許秋菊盯著那個模糊的紅印，眼裏像是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道，“是許秀妍幫你弄的證明對不對？”
    也就她有這個人脈關係了。
    高曉蘭毫不遮掩，點頭笑著道，“是啊，還是她主動送給我的吆，我什麽都不需要付出，就白得這麽大好處，你說氣人不氣人？”
    許秋菊氣急反笑，罵道，“蠢貨，你當她是聖母嗎？還白送你好處，你臉咋那麽大！
    天底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不要錢的才是最貴的，所有得贈予，暗中早就標好了價格，你個蠢貨，被她利用了知道嗎？”
    高曉蘭臉上看不出半點震驚，還好整以暇的問，“她能利用我做什麽？”
    許秋菊氣的破口大罵，“她拿你當刀啊，專門來對付我，讓咱倆互相殘殺，她好坐收漁翁之利，懂了嗎？你清醒點吧，還顛顛的順著她的意跑來找我麻煩，你就是她扔出來的炮灰，還沾沾自喜，蠢貨，蠢貨！”
    高曉蘭見她終於動怒，心裏揚眉吐氣，被罵都覺得高興，笑的眉眼彎彎，“當刀啊？我願意啊，有利用價值，總比當個廢物強吧？至於是不是炮灰，嗬嗬，隻要鬥倒你，誰是炮灰還不一定呢……”
    許秋菊心裏咯噔一聲，指著她，眼底閃過慌亂，“你想幹什麽？”
    高曉蘭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張紙，玩味的道，“我想幹什麽，你還猜不到嗎？你毀我名聲，我自然是投桃報李啦……”
    許秋菊急促的道，“你別亂來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再怎麽著，我的手也比你的幹淨，真想魚死網破的話，最後肯定是你更倒黴！”
    高曉蘭扯了下嘴角，“放心吧，我不傻，過去的事兒半斤八兩就不提了，但眼下這一樁，你要我的命，我豁出去也得給你點教訓，不然，你真當我是軟柿子由著你捏了？”
    “我沒想要你的命……”
    “嗬嗬，你覺得我能信你？”
    許秋菊默了片刻，語氣中帶著妥協，“你到底想如何？”
    高曉蘭揚眉，“放心，我不要你的命，就是讓你也嚐嚐被人詆毀名聲，四周全是惡意和嫌棄，卻無法辯駁的滋味。”
    “你敢！”
    高曉蘭輕蔑的瞥她一眼，沒再說話，直接起身出去了。
    許秋菊下意識就要追上去，卻起身太猛，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慌忙去扶旁邊的炕沿，才驚險的穩住了身子，隻是這麽一折騰，滿頭冷汗，肚子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起來，她不敢再亂動，掙紮著爬上炕，放鬆情緒，調整呼吸，等著這股難受緩過去。
    她不是沒想過喊人來，隻是知曉趙家的態度，喊了人來，也無非是些不痛不癢的關心，或是陰陽怪氣的嘲諷罷了。
    至於趙建設，並不在家，準確的說，隻要她在家，他就很少在家，即便外頭沒啥活，也會尋個由頭跑出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閉上眼。
    還能怎麽糟糕呢？左右也不在意，高曉蘭自詡捏住了她的把柄，殊不知，隻會白忙活一場。
    此刻，高曉蘭坐在正房堂屋裏，屋裏還有趙隊長，正捏著那張紙，看的一頭霧水，“這是啥意思？”
    高曉蘭抹了下泛紅的眼眶，開始忿忿的控訴。
    趙隊長聽的目瞪口呆。
    半響後，高曉蘭說完，委屈巴巴的道，“我也不敢要求你們秉公處理，但我也不能白白受這冤枉吧？詆毀一個女人的名聲，比謀財害命還惡毒，我知道她是因為換親的事，遷怒我，可這報複是不是也太狠了？”
    趙隊長到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結結巴巴的問，“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高曉蘭激動道，“你可以去查，如果我冤枉她，天打雷劈。”
    趙隊長臉色變了變，“那你今天來，是想討公道？可我一個當公公的，管不了兒媳婦的事兒，我兒子又不在家，要不……改天再說？”
    高曉蘭搖搖頭，撫摸著肚子道，“我懷著身子，來回奔波，萬一孩子有點閃失算誰的？”
    “那你……”見搪塞不過去，趙隊長沉著臉問，“你到底想怎樣？要賠償？那也要不到我頭上來，有啥怨恨，跟許秋菊商量去！”
    高曉蘭嘲弄道，“放心，我不要賠償，您那兒媳婦嘴硬著呢，我也懶得報公安抓她去過堂，我隻是來告訴您一聲，以後好好看管她，別讓她再出去害人了，有一有二沒有三，再有下次，我拚著同歸於盡，也會替自己討回公道，屆時，如果連累您家裏出個壞份子，雞犬不寧，還望見諒，畢竟我也不能總是挨打不還手吧？”
    趙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