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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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司寒臉色鐵青。
    這話裏頭有話,是菜不合心意,還是人不合心意?
    一屋子奴仆低頭垂手,安靜如雞。
    寧司寒被她嗆得下不來台,滿肚子火,無處發泄。
    隻好罵下頭的人:
    “你們怎麽伺候世子妃的?世子妃不愛吃的也端上來?廚房的人到底還能不能幹了?就不能做點合世子妃胃口的!”
    底下人聽得瑟瑟發抖,廚房這回大禍臨頭了。
    正在這時,海棠捧著一個白玉盤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世子爺、世子妃,廚房新研究了一個辣炒小河蝦,鮮香可口,開胃下飯,特請主子嚐嚐。”
    一盤色澤油亮、香氣撲鼻的小河蝦,擺到兩人眼前。
    尷尬的氣氛被打破了。
    寧司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情緒,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河蝦。
    “既是新菜色,柔娘不若試試。”
    其實,剛才沈月柔脫口而出那話之後,便後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生氣,最近越來越難控製情緒,激動起來,連平時竭力營造的賢淑溫婉,也忘在腦後。
    寧司寒罵下人時,她的心也跟著害怕。
    世子爺不會就此厭惡她了吧?
    幸好寧司寒又給她夾菜,她趕緊就坡下驢,忙不迭抬碗接過來:
    “妾身謝謝爺。廚房的人有心,我看這菜就很好。”
    兩口子又重新親熱起來。
    再加上,沈月柔吃了那河蝦,確實合胃口,心情大好,吃了不少。
    這餐飯終於得以和樂融融地結束了。
    好消息傳回來時,小廚房一片喜氣洋洋。
    “薑還是老的辣,劉管事果然做得一手好菜,能討得世子妃的歡心!”一個廚娘奉承的說。
    大家都知道,先前劉嫂子挨了世子妃的斥責,十分難受。
    這會兒終於出了口氣,便都紛紛向她道賀。
    “世子妃都說了呢,這道菜要好好做,過些天家宴,獻給老爺夫人嚐嚐!到時候劉管事可就平步青雲了!”
    劉管事喜不自勝,嘴上還在謙虛:
    “大家過獎了,都是分內事……”
    正熱鬧著呢,一個二等丫鬟搖搖擺擺出現在廚房門口。
    “今個兒的辣炒小河蝦做得好,世子妃用著高興,賞做菜的廚娘銀子一錠!”
    哇!
    大夥眼神發亮,齊齊羨慕地看著劉嫂子。
    劉嫂子春風滿麵,誌得意滿地伸手迎上去:
    “謝謝姑……”
    “有你什麽事?”那丫鬟卻倨傲地瞟了她一眼。
    然後環視眾人:
    “張嬸呢?快些而來領賞啊!”
    張嬸?
    張副管事!
    眾人驚掉下巴。
    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婆娘,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大方地接過丫鬟手中的銀錠、
    “張氏謝過世子妃,謝過姑娘!”
    劉嫂子不可置信地呆立,臉漲得通紅。
    “這……這不對啊姑娘。”她急急忙忙開口:“姑娘是不是弄錯了?那辣炒小河蝦,是我做的,還是姑娘親手拿走的呀。”
    丫鬟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
    “誰弄錯了?我拿走了沒錯,但是張嬸也做了辣炒小河蝦,我兩盤都拿走了不成嗎?是海棠姐姐說,張嬸的瞧著更可口一些,不要了你的,關我何事?”
    她把身一扭,留下一句話:
    “技不如人還嘰嘰歪歪,你要說理,自己找海棠姐姐去吧!”
    丫鬟走了,留下一廚房的錯愕和尷尬。
    張副管事笑笑:
    “原是大家的榮耀,我不能一個人獨占了,今日我自掏腰包,請大家吃頓好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吱聲。
    沉默了一會兒,劉嫂子突然捂臉,哭著跑了出去!
    她走了,餘下的人也就沒顧忌,開始三三兩兩與張副管事搭話。
    林嫵一直默默坐在角落裏。
    趁這會兒無人注意,她也悄悄地走了出去。
    林嫵到小花園裏采紫蘇。
    小花園雖說以種花為主,但是也種了不少奇珍香料,其中就包括紫蘇。
    這一日有些微雨,她沒有打傘,冒雨采了很多紫蘇。
    晚上,又在小廚房熬夜鼓搗。
    果然,沒兩天,她就病了。
    她燒得兩頰酡紅,在床上哼哼唧唧。
    “什麽?她病了?”
    寧司寒謔地站起來,袖口打落了桌上的紙筆,可見心中慌亂。
    這些天,他雖然強忍著不召喚林嫵,但每日都派時傑打聽她的事,一日比一日掛心。
    聽說小妖精在廚房過得很快樂,他心裏不大痛快。
    可這會兒得知她生病,他又擔心了。
    時傑回道:
    “五兒姑娘睡了一天未曾起身,想來病得不輕。”
    寧司寒著急:
    “可曾叫了府醫去看?”
    時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道:
    “不曾。她如今是個粗使丫鬟,按例叫不得府醫。”
    “那是否有人照顧她?進了些什麽湯飯沒有?”寧司寒又問。
    時傑垂眸:
    “粗使丫鬟本就身份低微,姑娘又是被打發到廚房的,哪裏會有人去看她?沒讓她帶病做活,已算是恩典了。”
    寧司寒聞言心中大痛。
    一個享受過他的恩寵,又被迫與他分別的小女子,夜夜飲泣,思念成疾。
    卻因為身份低微,既請不到府醫,也無人看顧。
    何其可憐。
    時傑見寧司寒沉默不語,以為主子對他探查的信息量太少感到不滿,趕緊又補充說:
    “不過,姑娘的精氣神還在。屬下鬥膽靠近去瞧,還能聽見她在呻吟。”
    “吟些什麽?”寧司寒的心揪緊了。
    不會在哭著懷念他的好吧?
    真是愛得太深……
    “屬下不敢說。”時傑又低頭。
    “你說!”
    時傑很為難的看了寧司寒一眼,清清嗓子:
    “姑娘說:寧司寒王八蛋,好一個無情的負心漢,吃幹抹淨就想跑,也不管本姑娘好不好!”
    寧司寒:……
    “她真這麽說?我看是你最近睡得少,耳朵不好了。”他還想掙紮一下。
    那可是癡戀他而不得,夜夜流淚的女子啊。
    怎可能在背後罵他。
    可是時傑重重地點頭:
    “屬下絕沒聽錯,姑娘還說了:算本姑娘看走眼,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寧司寒氣笑了。
    “這小妖精還真敢說哈。”
    他磨著後槽牙,腮幫子都繃緊了:
    “爺這就讓她知道知道,爺到底中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