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蘊伏在他胸前，他暢快的笑意，引得胸腔不斷震顫，她目光陰冷，腦子裏正思量著該如何同他說。
    或者……先不說？
    傅稹沉浸在喜悅之中，以為司蘊懨懨的神色，是昨夜累著了，並不太在意，牽了她的手，從屋子裏走出去。
    臨江鎮是巨大的港口中轉站，江邊停靠著許多過往商船。
    小鎮的集市熱鬧非凡。
    成衣鋪。
    傅稹取了一套胭脂色的襦裙，遞給司蘊：“去換上！你這身衣裳太厚了！看你走幾步，熱得出汗，這樣容易生病！”
    “好！”司蘊笑著接過，走入裏間換上。
    出來時，傅稹也已換上一套嶄新的衣袍，他上下打量著她，很是滿意。
    伸手解開她發上的青色絲帶，從袖袋裏掏出金釵，布搖等等，一個一個往她頭上插。
    她的腦袋一下重了十幾斤。
    司蘊對鏡一看，滿頭釵環，琳琅滿目。
    “郎君對娘子真是舍得！”店掌櫃見到花錢如流水的大金主，笑不攏嘴。
    “那是！”傅稹一臉得意地笑道，“這以後，別人家娘子有的，我都給你弄來！”
    司蘊眸色微黯，卻不想掃興，應了聲好。
    “走！帶你坐船玩！”傅稹牽著她的手打算離開。
    “等等！”司蘊頓了下腳步，回裏間將她換下的那套青色丫鬟衣裳，小心翼翼收進布囊裏。
    “你不是丫鬟了，那衣裳還拿來幹什麽？”傅稹不解地輕蹙眉頭。
    司蘊笑回道：“女子穿過的衣裳，不能隨意亂丟，讓人撿走怎麽辦？”
    傅稹哦了一聲，放了心，笑道：“有理！”
    隨即接過她手中的布囊，背在身上，牽上她的手離開。
    剛踏出成衣鋪，遠遠瞧見有兩道熟悉的身影朝集市走來，司蘊眼疾手快，抽出了與傅稹交握的手。
    是嘉飛公主和梅友乾。
    傅稹怔忡片刻，低聲質問司蘊：“什麽意思？你不想讓人知道？”
    司蘊點頭道：“公主心悅於你，若讓她知道我同你有肌膚之親，恐怕會為難我！”
    “是我欠考慮了！”傅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他瞟了一眼嘉飛公主，伸手攬住司蘊，帶進懷裏，低笑道，“偷偷摸摸的，也別有一番滋味！”
    話落，傅稹便鬆開司蘊，二人在原地等了一會。
    “傅稹！司蘊！我在屋裏待得好悶啊，一出來就碰見你們啦！”嘉飛公主發現了他們，快步上前，奇怪道，“你們不是說殺山賊去了嗎？”
    “殺完了！”傅稹搶先回答。
    “這麽快？”嘉飛公主看著貴婦一般的司蘊，狐疑道，“殺得這麽珠光寶氣？”
    “對！”傅稹絞盡腦汁道，“那賊窩裏很多金銀珠寶，就拿了一些送司蘊！”
    “哇！怎麽沒送我一點？”嘉飛公主躥到司蘊身側，“見者有份！我也要！”
    說著，就要伸手去司蘊頭上搶，司蘊笑著低下頭，任由嘉飛公主選，倒是傅稹不肯，扒拉開嘉飛公主的手。
    “你堂堂公主，怎麽跟我的......”
    “？”
    傅稹話說一半，突然住嘴，半天不吭聲，嘉飛公主不明所以，問道：“你的什麽？”
    “沒什麽！”傅稹拉著司蘊先走一步。
    “等等我！”嘉飛公主緊隨其後。
    梅友乾落在最後，他看了看傅稹，又看了看司蘊，唇邊似笑非笑。
    四人上了遊船，待幾人坐穩後，司蘊習慣性地包攬下人的活，沏了三盞茶，一一奉上。
    “你也坐！”傅稹深深看了司蘊一眼，示意她坐到他身側來。
    “是！”
    司蘊落坐後，傅稹將麵前的茶水放到她麵前。
    坐在對麵的嘉飛公主和梅友乾都驚了。
    傅稹趕忙解釋：“這茶不合我口味！”
    “那倒了啊！你都喝過了，怎麽還給司蘊喝？下人也是人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禮？”嘉飛公主眉頭擰成一股繩。
    “對！我不僅蠻橫無禮，我還殺人如麻！公主才知道嗎？”傅稹眸色微暗，桌子底下，他把玩著司蘊的手，唇邊始終噙著一抹極淡的笑意。
    嘉飛公主無言以對。
    “公主，明日啟程回京吧！”傅稹是一刻都不想等。
    偷偷摸摸哪有什麽情趣？憋屈得很！
    “我病還沒好啊！秦家人也都還沒來收屍！你叫我回京？”嘉飛公主大驚。
    “秦家人一會就到！這事我會處理！你趕緊回京，別讓皇上皇後擔心！”傅稹說得冠冕堂皇。
    “行！”嘉飛公主忿忿對司蘊說，“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啟程回京！”
    “司蘊是我的人，她既然來了，自然就跟我走了！”傅稹慢條斯理地說話，但熟知他的人，都聽得出來，他話音中藏著顯而易見的不悅。
    “不行！叫我一個人孤單單的回京？我不得無聊死？在路上，我要是生病誰來照料我？”嘉飛公主根本沒把兩個護衛當人看。
    “給你買十個丫鬟，陪你回京！”傅稹沉聲道。
    “我給你買十個，你把司蘊讓給我！”嘉飛公主不願退讓。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梅友乾趕緊開口勸說：“公主！我們安南的事更為緊急，司蘊跟我們走，興許還能幫上些忙！”
    “幫你個頭的忙啊！我看你是喜歡上她了吧！還清白？鬼才信你！”嘉飛公主的脾氣一上來，誰開口懟誰。
    傅稹的死亡凝視射過來時，梅友乾直接投降：“忽略我！我不說話！我是啞巴！”
    繼續僵持下去，沒有結果。
    傅稹淡然一笑：“那就問問司蘊，她想跟誰走？”
    “好！司蘊要想跟你走，我絕不強求！”嘉飛公主看向司蘊，溫柔地笑問道，“司蘊跟我回京吧？此次雖然把事辦砸了，但我還是要好好嘉獎你！你不是喜歡銀子嗎？我有的是！”
    司蘊笑了，眉眼如詩如畫，輕輕應了一聲：“好！”
    手心傳來一陣鈍痛，她側眸睨向傅稹，他臉上笑意全無，陰測測地對她說：“你再說一遍？跟誰走？”
    “我隨公主離京，也該隨公主回京！爺是幹大事的人，安南山長水遠，我就不便去了！”
    司蘊忍著疼，輕笑著說話。
    “自作多情了吧？如你所願，我們明日就回京！”嘉飛公主開懷大笑，衝著傅稹做著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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