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黔省物價，二十塊錢就能買一百斤玉米。
    前幾天慕塵給寨主的那兩千塊，寨主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包了又包，甚至還藏在褲襠內包裏，生怕掉了。
    這下到好，阿塵竟然帶著這麽多錢在身上，來的時候還不當回事。
    堂屋，壯年們一雙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慕塵手中的一摞鈔票。
    阿乾眼睛也瞪直了。
    阿壯出去的時候，回頭的那一瞬，喉結明顯上下蠕動。
    “族爺，你拿著。”慕塵給寨主。
    寨主一愣一愣的，“給我？”
    “不給您給誰啊，拿著！”
    “那成，我先拿著，一輩子還沒摸過這麽多錢呢。”
    寨主小心翼翼的捧著，還將凳子往後拉了又拉，生怕不小心掉盡火堆裏。
    “阿乾叔，你繼續問。”
    慕塵示意阿乾接著剛才的話。
    阿乾呼吸急促，“阿塵塵，我想問的是是是你想拿地幹什麽？”
    這回，阿乾的聲音有些顫抖。
    慕塵笑著說：“種果樹。”
    “那，賺錢嗎？”這是阿婆家大兒子阿棟的聲音。
    “我隻能說，應該不會虧，至少能賺多少，這個我現在還不能確定。”
    慕塵不能給大家一個明確的回答，否則真出了問題，他就食言了。
    可對黑烏寨的苗家兒郎們來說，一時間還真沒法選擇。
    一個是能讓人窒息的鈔票，現在就擺在麵前。
    過幾天就過年了，誰不想分到現錢。
    現錢揣在兜裏，踏實。
    可他們又擔心慕塵給的第二個選擇，賺得更多。
    最後還是寨主開口：“阿塵，你就如實的給族爺說，哪一種賺得多？”
    這不是讓慕塵抖底嗎！
    不過黑烏寨是自己人，他也不想隱瞞。
    “族爺，既然您老都問了，我也不想瞞您，第二種應該賺得多一點，至少多多少，我現在沒法確定。”
    “行，有你這句話，族爺信你！就選第二種。”
    寨主一巴掌拍在膝蓋上，當著大夥的麵問：“你們要是有不同意見的，就提。”
    “阿塵，如果我們選擇第二種，萬一有意外，明年我們就少了大半收入，你看這”
    “是啊阿塵，地是我們的命根子。”
    大家說法雖然不一樣，但表達的意思大同小異。
    慕塵抬手壓了壓，說：“我們黑烏寨是一家人，我既然想帶著你們一起致富，就算要虧錢，就虧我吧。”
    “我這裏有個法子，可以解決你們的擔憂，更能幫到你們，我說出來你們自己慢慢琢磨。”
    “你說。”
    慕塵有點冷，他灌了兩大碗米酒，這才說：
    “族爺剛才說，選第二種！”
    “這一百畝地，我準備投三十萬，咱們寨子就拿地入股，我給寨子一成的股份。”
    “年後正式動工，年前這幾天也要忙一些事，寨子裏凡是上工的，一人一天十塊錢。”
    “明年，如果虧了，我就按第一種方法給大家一萬八！如果賺了，按第二種來分，怎麽樣？”
    這個方法一出，但凡精明的人，稍微一算就知道好得沒話說。
    阿乾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被慕塵的這個方法嚇了一跳。
    “阿塵，你當真給我們寨子這個方法？”
    現在，大家都沒問慕塵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錢。
    後麵反應過來的人，也是不可思議的望著慕塵。
    慕塵點頭，“你們如果不信，我們簽協議。這一萬八，就先放在族爺這裏。”
    “這哪成啊，你都做了這麽大的讓步，我們怎麽能這麽對你。”
    “是啊阿塵，你好心帶著大家致富，我們應該相信你，畢竟你讀過書。”
    “對，協議我們簽，錢你拿回去。”
    “上工能有錢賺，阿塵你真是讓我們怎麽說你的好呢。”
    幾個代表都很感動。
    慕塵點頭，“那也行！等會兒咱們選一個管賬的出來，錢給他，現在我這裏還有個事！”
    “你說。”
    “用在地裏的錢，從賬麵上支！但是將來我們要運果子出去，路從我們這邊走的話，又繞又陡，所以前些天我尋找過，隻有走西邊的雀東寨出去，才是最近的。”
    “何況我的計劃是三百畝地，也就是說，我要用雀東寨的兩百畝地！總投資，一百萬。你們可有意見？”
    一百萬的投資？
    在這個年代的貧窮偏遠山區，絕對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大家交頭接耳。
    慕塵繼續說：“一百萬的投資，黑烏寨占一成，就是十萬！剛才我也說了，上工付錢，怎麽算你們都不虧，這還是我看在我們都是一個村寨的份上做的最後讓步。”
    “雀東寨那邊，我就不這樣了，他們隻能在最初的第一和第二之間選擇。”
    “如果雀東寨同意，我們年前就要開始做一些前期的準備，事情也多。”
    “如果雀東寨不同意，我也隻有去找有三百畝地的寨子了。”
    聽到這裏，大家變得不安了。
    很多人是理解不透什麽叫投資、占股，可妥妥的一百萬他們分了十萬，後麵還有錢賺，這無疑就是天上掉餡餅。
    要是給整沒了，大家肯定悔死。
    果然，寨主當即拍板。“人家阿塵要投一百萬不說，還給我們寨子這麽多讓步，就這麽辦。”
    “從現在開始，西邊的這一百畝地，阿塵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幹！”
    “至於雀東寨那邊，阿塵你覺得什麽時候去跟他們談這事，族爺我親自帶人去。”
    “你們都有意見沒有？”
    堂屋裏的人都表示沒意見。
    寨主又讓他們馬上去問外麵的人。
    得到的回複，無一人反對。
    這個時候，充分體現出寨主的權威性了。
    慕塵也將在省城購買樹苗的等物品的發票和清單拿出來，一一給大家過目，他可是單獨辦了一張存折的，裏麵總共就一百萬。
    現在還剩下五十多萬。
    “看看，看看，你們大夥都看清楚，認字的給不會認字的說。”
    寨主起身，板著臉說：“人家阿塵前幾天直接去了省城，一個孩子就辦了這麽大的事，都瞧瞧，瞧清楚一點，存折上支出的每一筆，都有票據。”
    阿乾算完賬目後，也將結果告知大家。
    頓時，所有人都表示，接下來慕塵指哪兒他們就打哪兒。
    “行！那先這樣，等會兒我們直接上山，然後還要麻煩族爺去雀東寨那邊找他們的總寨主談，他們那邊同意了，咱們再一起簽協議。”
    “包在爺身上。”
    寨主自信滿滿。
    慕塵也特別交代，不能把他給黑烏寨的讓步說出來，否則他會很難。
    寨主表示，“族爺懂。”
    “如果雀東寨那邊同意的話，族爺你讓人上山通知我，我過去！”
    “協議簽訂之後，我單獨出錢從雀東寨那邊給大家修條路進寨，這樣以後我們去鎮上就方便得多，至少能少走四五公裏的路，怎麽樣？”
    “好好好，好得很。”
    寨主阿棟帶人留在慕塵身邊聽使喚，他則是拿著慕塵的存折，以及那些發票單據，帶著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會算賬的阿乾和十幾人去了雀東寨。
    這時，守在外麵的阿壯進來了。
    他將慕塵拉到一邊，小聲地說：“阿塵，我都知道了，真的，挺感謝你的，可我聽說你要用雀東寨的地，條件跟我們不一樣。”
    “的確是這樣的。”
    “那你知道你戀戀不忘的那姑娘，她就是雀東寨總寨主的孫女嗎，那可是我們苗家的聖女。”
    “啊？”
    “聖女回來了！聽說是五天前回的。”
    聖女？她回來了？
    慕塵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