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東寨。
    由三個村十三個寨子連片組成，是苗族第一大寨。
    共兩千多戶。
    每一個寨都有一個寨主，唐寨主是總寨主。
    相對比黑烏寨，雀東寨明顯要富裕得多。
    這裏，充滿人間煙火和古韻風情。
    吊腳樓依山而建，錯落有致。
    三條清水河穿寨而過，將雀東寨的三個村子分開。
    族爺帶著慕塵和阿棟、阿乾他們十幾個苗民剛靠近雀東寨，便有悠揚的歌聲傳來，伴隨蘆笙舞的出現，頓時營造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氛。
    進寨的入口，遠遠的已經擺下了十二道攔門酒。
    第一道：恭喜酒。
    第二道：善良酒。
    第三道：勤勞酒。
    …
    第七道：明理酒。
    …
    第九道，寬宏酒。
    第十一道：富裕酒。
    第十二道：美滿酒。
    苗家的攔門酒，是苗族文化中一種獨特的迎賓禮節。
    他們會將最寨中最漂亮的阿妹叫出來攔門敬酒。
    儀式尤為隆重，每一道都象征著對客人的熱情歡迎和美好祝願。
    更展示苗族人好客的傳統習俗。
    慕塵是今天的主客，每一道攔門酒都必須喝上一大牛角。
    一牛角，至少有一斤半米酒。
    並且，手還不能去碰苗家姑娘們手中的牛角。
    苗家兒郎們是會喝酒，可今天這千人迎接的陣勢，著實把慕塵給整懵了。
    確切的說，他是被這麽多酒給嚇著了。
    果然，在喝到第五道聰明酒的時候，他就開始昏了。
    這時，苗家阿妹們唱著山歌，歌詞每一句都是祝福，曲調婉轉動聽，韻味悠長。
    慕塵鉚足了勁繼續喝。
    他很清楚，如果喝不完這十二道攔門酒，根本就進不雀東寨的寨子，就更別談租地的事了。
    第十道，長壽酒。
    慕塵還沒活夠，他必須喝。
    可他現在已經感覺天昏地轉了，整個人都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
    黃昏。
    山間雲霧繞。
    苗族姑娘，蘆笙聲悠揚，舞步輕搖，在寨中夾道迎接慕塵他們一行人。
    此刻的慕塵，是被雀東寨兒郎扶著的，中途還吐了兩次。
    慕塵以為十二道攔門酒之後就過關了。
    沒想到
    唐寨主家門口還有一道。
    這是第十三道，是進入主家的酒。
    石階上，二十幾個盛裝的苗家阿妹手拉手跳起歡快的苗族舞蹈。
    她們的舞姿，她們的笑容溫暖而明媚，銀飾在黃昏的夕陽下，閃爍發光。
    端著牛角酒走來的姑娘，恍惚是聖女。
    唐沫。
    乳名：糖糖。
    唐沫以苗家盛裝出場。
    她頭戴銀飾，身著繡有精美圖案的服裝，每一步都顯得優雅而莊重。
    慕塵大窘。
    他迷迷糊糊的，就這樣見著自己心中的女神了，怎麽喝下最後一牛角酒的都不知道，直接摔了。
    醒來時，已是晚上了。
    雀東寨和黑烏寨兩位寨主聊得很開心，話題也從未偏離如何發展寨子。
    而唐沫手中，則是拿著那幾頁從慕塵兜裏掉出來的紙，一看就停不下來。
    慕塵除了寫得一手好字，紙上的內容更讓唐沫心驚。
    紙上所寫，是慕塵對現今市場經濟大環境的分析。
    雖然隻有千餘字。
    然
    字字珠璣，一針見血。
    比如：慕塵提到的經濟發展、外貿形勢與開放政策、金融政策與經濟穩定，以及農業與農村的發展。
    這些，唐沫身在燕京，接觸的都是高端人才，怎麽可能沒聽過。
    她沒想到她們苗家的阿塵，初中畢業就有這般遠卓見識。
    至於阿塵對九五年的經濟預測，唐沫又期待又存有質疑。
    因為她剛才已經從黑烏寨慕寨主那裏了解到，慕塵在此之前隻去過一趟省城，並沒涉足燕京和羊城這些快速發展的城市。
    而慕塵，剛起床就傻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床上，還是在唐沫家。
    錯愣間，他暗暗叫苦，臉也紅了。
    完了！完了！
    慕塵重新出現時，堂屋中已經擺起了長桌宴。
    兩邊坐了五六十人。
    雀東寨的阿妹們正端著米酒向黑烏寨的兒郎們敬酒，歌聲與笑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熱鬧而和諧的畫麵。
    “阿塵醒了？”
    最先看見慕塵的，是唐寨主。
    族爺起身，直接把慕塵拉到他們黑烏寨的頭把交椅上。
    下一秒，慕塵就被雀東寨的阿妹們灌了個高山流水。
    足足疊了十幾個碗。
    慕塵頭都大了。
    但那雙眼睛，還不時地瞄一眼帶頭灌酒的唐沫。
    也是這個時候，慕塵才看清心中女神的容貌。
    她，真的很美。
    發型也是未婚女子，花帶也還在。
    “差不多就可以了，別把阿塵灌醉了，我們還有事跟他說。”
    唐寨主雖然及時打斷，但慕塵又昏了。
    他大部分是被唐沫單身這事給弄昏的。
    唐沫起身，給慕塵倒了碗水，“喝點這個，會舒服些。”
    “謝謝。”
    受寵若驚的慕塵，深深看了眼唐沫，幸福得一口喝完。
    之後
    唐寨主率先開口，談及地的事。
    唐沫手捏著慕塵寫的那幾頁紙，不時地跟唐寨主低語。
    唐寨主問：“阿塵，你知道承包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但是，如果雀東寨真的選擇承包給我，與外界的溝通和交涉，唐阿爺您就得承擔起來了。”
    “這個好說，你打算怎麽做？”
    慕塵又悄悄瞄了眼唐沫，他本想堅持最初的想法，可現在
    “我給雀東寨兩成的股份，年前年後上工，給工錢，跟我們黑烏寨一視同仁。”
    “另外，果林需要從雀東寨這邊修條路上山，還要擴寬雀東寨到縣道的這條路，所需費用從我投資的那一百萬裏麵出。”
    聞言，雀東寨的苗民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唐寨主，驚訝地問：“當真？你不是酒話吧。”
    想致富先修路！
    這個道理唐寨主豈能不明白。
    唐沫也驚詫地抬起那張杏臉，問：“你確定你沒醉？你知道你說的這些，需要花多少錢嗎？”
    慕塵半醉，“一百萬不夠，我再加！”
    “還加？”
    “對！我還準備給雀東小學蓋房，讓孩子們都能念書，這也方便我們黑烏寨的孩子過來。”
    這下，包括黑烏寨的所有苗民，都驚了。
    唐寨主左看看右瞧瞧，讓孫女唐沫做決定。
    畢竟唐沫是他們雀東寨的驕傲，也是懂得最多的一個。
    片刻，唐沫沉吟後，點頭，表示可行。
    至於心裏的疑問，唐沫隻能暫時放著。
    不過，唐沫總覺得，慕塵懂的，恐怕遠不止她看到的這些。
    她心裏，也是悄然泛起一種莫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