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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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年前後,華國正處在出國熱的時候。
南亮進教授這個來自日本一橋大學的訪問學者,雖然不如美利堅學者的吸引力大,但依然吸引了不少名校學生關注。
在北大、清華這樣的頂尖學府裏,到處都能感受到學生們對出國深造的向往。
不僅學生們渴望出國深造,就連很多年輕老師也都躍躍欲試。
他們既有對出國留學的熱情,學習能力和行動力也都特別強。
就在這個時代大背景下,一個名叫俞敏洪的年輕人從北大西語係畢業了。
這時候的俞敏洪普普通通,誰也沒想到,7年之後,他會在燕京創辦一所後來家喻戶曉的新東方學校。新東方的牌子後來幾乎成了出國留學的代名詞。
人人都知道出國留學特別難,申請學校、考托福、找推薦信、攢錢……每一步都難如登天,但大家還是忍不住想試試運氣。
就像買彩票一樣,心裏明明清楚中大獎的概率微乎其微,跟被雷劈差不多,可就是忍不住想:“萬一呢?說不定就輪到我了。”這種心情,俞敏洪也感同身受。
俞敏洪85年剛從北大畢業的時候,他們全班同學一股腦兒全報名參加了托福考試。當時他們的老師還半開玩笑地說:“你們就當玩玩,考著試試吧。”
有太多的華國人,想親眼瞧瞧外國的大學是如何培養人才的,想成為“見過世麵”的人,想知道外麵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
關於外國的月亮的傳說很多,可真正見過的人卻沒幾個。
86年的華國人想出國是極困難的,沒有考上名校的普通人幾乎連想都不敢想。
就算你特別優秀,拿到了美利堅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附帶三分之二的獎學金,其他現實問題還是會壓得人喘不過氣。
比如說,學費加上生活費,一年得花3萬美元,學校給你2萬的獎學金,剩下的1萬美元得自己掏。
這可是1萬美元,在86的華國人眼裏,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要知道,現在北大講師的工資一個月才20美元,算下來一年也就240美元,攢一輩子,可能連這1萬美元的學費都湊不齊,平時甚至連往返機票都買不起。
機票錢在當時也不是小數目,飛一趟美利堅,票價可能就得吃掉你好幾年的積蓄。
如果沒有國家資助或者其他官方渠道的支持,普通人想去美利堅讀大學,基本就是癡人說夢。
相比之下,日本離中國近一些,往返機票的費用會便宜不少,但留學日本的開銷也不低。
你得先去語言學校過渡,再考上日本的大學。
國立大學的學費加上生活費,一年大概得兩三千美元。
如果是私立大學,比如像慶應義塾大學這種名校,費用就更高了,可能普通家庭一輩子都負擔不起。
以北大講師那點工資,想靠自己攢錢去日本留學,也非常困難。
最好的出路還是通過官方渠道,申請公派留學,這樣才能有點希望。
正因為這樣,很多學生都圍著南亮進教授轉,想得到他的青睞,這可能是他們走出國門、改變命運的一張通行證。
南亮進教授在學術圈子裏有分量,要是被他看重,幫忙寫推薦信或者搭上公派留學的線,以後出國讀書的機會可就大了不少。
北大的本科生中,幾乎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兒上課,或者在圖書館埋頭苦學,但南亮進教授的眼睛卻偏偏落在了裴瑜身上。
哪怕裴瑜的學術觀點有時候跟他的不太一樣,也擋不住他對裴瑜的看好。
學習的路子環環相扣,高考就是把高中學的所有知識點拿出來考一遍,考得好的和考砸的,知識底子那可是天差地別。
到了大學,考研又是一道坎兒,相當於把大學四年的知識重新嚼一遍,嚼得透的,才能通過初試。
至於寫論文呢,那更是對本科和碩士階段學的東西再來一次大整理,逼著學生把知識融會貫通,真正用起來。
認真寫論文的本科生,往往比那些敷衍了事、混個學位就跑的碩士生強得多,他們不僅會學,還會用,腦子活,潛力大。
在南亮進教授眼中,裴瑜就屬於那種“認真寫論文”的本科生,腦子靈光,知識儲備紮實,未來的科研潛力不可限量。
更何況,裴瑜的英語水平不是一般的好。
放眼整個北大,能在英語上跟裴瑜掰手腕的還真沒幾個。
哪怕是自稱“京城gre詞匯第一老師”的俞敏洪,碰上裴瑜這種有係統加持的英語水平,也得甘拜下風。
南亮進教授不僅看中了裴瑜的學術潛力,還看中了她這過硬的英語能力。
要說對英語水平的重視程度,日本比起華國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86年,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搞了個“臨時教育審議會”,在第二次報告裏明確提出要徹底改革英語教育,目標是培養具備國際競爭力的全球化人才。
日本在這時候已經形成了龐大的英語補習市場,滿大街都是“英語塾”,好多日本學生從小學一二年級就開始被家長塞去補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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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大學也早就嗅到了國際化的風向,不少教授要麽自己有海外留學背景,要麽跟國際學術圈子聯係緊密。
他們招學生的時候,英語好不好是個硬指標,要求學生得能啃得動英文文獻,還得能跟歐美人順暢地聊學術。
有的日本教授麵試外國研究生時,哪怕學生的日語磕磕巴巴,他們還可以直接改用英語考核。
……
“裴瑜,聽說南亮進教授下周就要回日本了?”何巧珍手裏捧著新鮮出爐的期中考試卷,心不在焉地問道。
“嗯,聽說是這樣。”裴瑜收拾著桌上的草稿紙,“訪問學者嘛,總是要走的。”
“那你去送送他?畢竟你們在厲教授的講座上聊得那麽激烈。”
裴瑜想起那天的場景,忍不住笑了:“激烈?你是說我們差點吵起來?”
“哪有吵架,明明是學術討論好不好。”何巧珍翻了個白眼,“不過說真的,那天你的表現真是太帥了。把那個日本教授和他學生都給鎮住了。”
兩人正說著,宿舍門被敲響了。
“裴瑜!裴瑜在不在?”宿管阿姨洪亮的聲音從宿舍走廊傳來。
裴瑜聽見喊聲,推開椅子,起身拉開門:“我在,阿姨,你有什麽事情嗎?”
門一開,宿管阿姨的臉探了進來:“裴瑜,你可真在啊,我還以為你又鑽圖書館去了。樓下有個日本人找你,穿得西裝革履的,頭發估計抹了半瓶發蠟……怎麽,你家還有日本的海外關係?”
“日本人?這人有說自己叫什麽嗎?”
“他說了,名字怪拗口的,我哪記得住!好像叫什麽……澤?賴皮?還是啥來著……反正挺長一串。”
“相澤賴宣?是這個名字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相澤賴宣!哎喲,這名字可真夠繞的。我說裴瑜,你跟這種人咋扯上關係的?”
“哦,他是一橋大學南亮進教授的學生,之前我和他有過一麵之緣,聊了幾句,算不上熟。奇怪,他來找我做什麽?”
“那誰知道。你快下去瞧瞧,別讓人家等著急了。”
裴瑜點點頭,抓起桌上的外套,邊穿邊說:“行,我先下去看看。麻煩您跑一趟了,阿姨。”
“嗨,謝啥。這不我分內的事兒嘛。”
裴瑜與何巧珍一起走下宿舍樓,果然在樓下看到了正在等候她的相澤賴宣。
見到裴瑜下樓了,相澤賴宣上前一步,行了個標準的日式鞠躬:“裴瑜小姐,您好。冒昧打擾,真是抱歉。”
裴瑜點點頭:“相澤先生,你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相澤賴宣開門見山道:“裴瑜小姐,南亮進教授想請您明天一起吃個飯,算是告別宴。”
何巧珍聽到了,使勁朝裴瑜擠眉弄眼,意思是趕緊答應。
“哦?在哪兒吃飯?”裴瑜問。
“京倫飯店的日料餐廳,明天中午十二點。”
“京倫飯店?”何巧珍沒忍住,小聲驚呼了一句。她聽過京倫飯店的大名,那是最近幾年才開張的一家合資酒店,裏頭的餐廳據說連國宴級別的領導都去過,普通學生完全沒有機會沾邊。
裴瑜倒沒那麽激動,她沉吟片刻,點點頭:“好的,我會準時到。”
“那就這麽定了。裴瑜小姐,明天見。”相澤賴宣笑意加深,再次朝裴瑜鞠了一躬,又補了一句:“對了,教授說可以帶朋友一起去。”
等相澤賴宣走了,何巧珍立馬湊到裴瑜身邊:“京倫飯店!裴瑜,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那可是燕京市最頂級的餐廳!聽說裏頭一道菜都能頂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我這輩子還沒去過那麽高級的地方呢。”
“想去就一起去唄。”
“真的?”何巧珍眼睛都亮了,“那我得好好打扮打扮,明天得穿我那件新買的滌卡裙子。哎,你說我要不要把頭發燙一燙?現在可流行燙大波浪了……”
第二天中午,陽光正好,京倫飯店的大堂金碧輝煌,大理石地麵擦得能照出人影,服務員穿著整齊的製服,笑容得體。
裴瑜和何巧珍推開日料餐廳的門,餐廳裝修得雅致極了,牆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畫,墨色暈染間透著東方韻味,角落裏擺著幾盆精致的鬆柏盆景,枝葉修剪得一絲不苟,頗有日式庭院的意境。木質推拉門隔出的包廂裏,隱約傳來低語聲。
南亮進教授已經在包廂裏等著了,他穿著件深色西裝,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見裴瑜推門進來,立刻站起身,臉上露出和藹的笑:“裴瑜同學,來了,快請坐。”
裴瑜微微一笑,禮貌地回應:“教授您好,謝謝您的邀請。”她側身讓出身後的何巧珍,介紹道,“這是我的室友何巧珍。”
何巧珍今天特意穿了件滌卡裙子,頭發用一根紅頭繩紮得整整齊齊,臉上還抹了點蛤蜊油,顯得精神抖擻。她朝南亮進教授露出個大大的笑,語氣裏滿是藏不住的興奮:“教授您好!今天能來這兒,真是太榮幸了。”
“你好你好。”南亮進教授也對何巧珍點點頭,然後示意大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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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期中考試剛結束?忙壞了吧?”南教授問。
“是的,教授,上周全部科目都考完了。”
“考得怎麽樣?”
“發揮得還可以。”裴瑜謙虛地說。
何巧珍在旁邊忍不住插話:“教授,您可別聽她瞎謙虛。裴瑜每次考試都考得頂好,年級第一是她,獎學金也是她,遠遠不止‘還行’呢。”
南亮進教授笑了:“我就知道。上次在厲桑的講座上,你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
裴瑜說:“那天我說話可能有點太直接了,希望您別介意。”
“介意?哪兒的話。”南亮進教授擺擺手,“恰恰相反,我很欣賞你的直率。現在的學生大多太客氣,太拘謹,老師說什麽就聽什麽,哪敢提不同意見?可你不一樣,敢想敢說,還說得有理有據,這才是搞學問的態度。以後也請多說說你的想法。”
這時,服務員推開木門,端上一盤盤精致的日式料理,擺滿了桌子。
壽司拚盤色彩鮮豔,刺身切得薄如蟬翼,天婦羅炸得金黃酥脆,還冒著熱氣。
何巧珍看得眼花繚亂,隻恨沒有相機可以留影。
“這邊是刺身,蘸點醬油和芥末,味道最正宗;還有這個天婦羅,炸蝦和蔬菜剛出鍋,趁熱吃最好……”相澤賴宣站在一旁,主動充當起解說員,指著桌上的菜一一介紹。
南亮進教授夾了一塊金槍魚刺身,蘸了點醬油,慢條斯理地送進嘴裏:“裴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您說。”
“那天在厲桑的講座上,你提到華國的經濟改革應該走自己的路,言之鑿鑿,挺有想法。不過,我一直在想,全球化可是未來的大趨勢,任何國家都不可能完全關起門來搞發展,華國能獨善其身嗎?”
裴瑜放下筷子,目光沉靜地看向他:“當然,教授,我從來沒反對對外開放。華國的特區都搞了好幾年了,深圳、珠海那邊的變化誰都看得到,開放的好處顯而易見。但我一直覺得,開放得有底線,得有自主性,不能一股腦兒全盤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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