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漁民的血淚史,觸動凡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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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下,零星幾盞漁燈點綴在海邊。遠遠一看,就像是一些被上帝遺忘的難民,永遠也上不岸。
也許有些人對“難民”這個詞無法認同。
可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大時代。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時代的發展紅利。
尤其是在海珊市的漁村一帶,有些常年生活在漁船上的漁民,他們一生漂泊無依,生活確實跟“難民”差不了多少。
福伯就是這樣的“難民”。
以前,福伯在漁村也有一座石棉瓦房屋,那座老屋雖然不是很大,但為他們祖孫三代人遮過風、擋過雨。
直到去年冬天,他兒子在海上遇難之後。
鄭三水突然帶著一夥惡霸衝進他家裏,說他兒子生前欠了十萬賭債,要他拿房子抵債,否則就拉他孫女去“龍宮宴”幹活還債。
所謂的“幹活”,其實就是給那些有錢的老板當玩物。
當時他孫女小漁還沒滿十八歲。
沒辦法。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漁被那些畜生糟蹋,隻能抹上一把痛心的濁淚,將那座老屋讓給鄭三水。
老碼頭附近有好多漁民的房屋和土地,都是被鄭三水用這種手段奪走。
鄭三水一分錢不用掏,已經霸占子半座漁村。
林東凡也沒有想到:
自己上船後,聽到的居然是這樣一段心酸史!
破破爛爛的漁船上,各種曬幹的魚貨,和爺孫倆的日常用品擠在同一片狹小的空間裏,處處都散發著鹹魚氣息。
船頭的甲板上,擺著一張折疊式的小方桌,爺孫倆平時就在這用餐,周圍堆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
爺孫倆的晚餐很簡單。
就隻有一盤幹煎的“紅娘子”,以及一碟泡菜。
今天因為大恩人林東凡上了船的緣故,小漁特意多煮了一盆雜魚湯。奶白色的雜魚湯端上茶,但林東凡一點食物都沒有。
倒不是嫌棄漁民的“鹹魚宴”,也不是嫌棄小漁的廚藝。
而是看不得人間疾苦。
掛在船頭的燈泡,成不了漁民的人生燈塔,無法為他們指引人生方向。
泛黃燈光映照在福伯的臉上。
觸目驚心的並不是那斑駁的皺紋,而是福伯抬手抹淚的動作。漁村老屋被地痞惡霸侵占,這一生隻怕是注定要在漁船上漂泊。
林東凡跟福伯分析:“鄭三水用巧取豪奪的方式,大量侵占漁村的民房和土地,其目的應該是為了建漁港新城,省一筆拆遷征地費。你們漁村有那麽多人被張三水奪走了祖產,大家有沒有去找過政府?”
“找過,沒用。”
提起這事,剛抹幹滄桑濁淚的福伯,情緒又跌落了穀底。
有些事不願再提。
他拿起旁邊那瓶燒酒,給林東凡倒上滿滿一杯。自己則隻倒小半杯,為了早點上岸安家,他平時都是能省則省。
“沒什麽好菜招待,你別嫌棄,嚐嚐這紅娘子魚。”樸實無華的福伯,往林東凡碗裏夾了一條煎魚,並向林東凡介紹:“這是今天剛從海裏撈起來的,很新鮮。就是有點鹹,你們外地人第一次吃,可能吃不習慣。”
坐在旁邊的小漁,一直低著頭假裝吃飯。
她時不時地抬頭瞄上林東凡一眼,也不知道在偷偷地瞄些什麽。在自己的地盤上,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林東凡也沒注意小漁,兩眼一直望著坐在對麵的福伯。
“謝謝福伯,您別客氣,我自己來。”
林東凡嚐了嚐福伯夾過來的紅娘子魚,確實有點鹹,但整體口感還不錯,肉質肥美而鮮香。
福伯不想回答與政府有關事,林東凡也不再多問。
猜也能猜到一二。
他們應該是去找過當地政府,但是沒個卵用。不但問題得不到解決,反而會招來鄭三水的瘋狂打壓和報複。
在海珊這地方,有些官僚跟“龍王”同穿一條褲子。
這就是現狀。
所以鄭三水才敢無法無天。
林東凡問福伯:“剛才你說,鄭三水說你兒子生前欠了他十萬塊賭債,那筆賭債是真的還是假的?”
福伯沉重地回道:“我兒子是個本份的人,從來不賭。他在我兒子死後拿出一張欠條,我都不知道上麵的手印是誰按的。”
小漁突然插了一嘴:“我爸活著的時候,有一次他們叫我爸去吃夜宵。我爸喝醉了,醉趴在夜宵檔。肯定就是那天晚上,他們趁我爸喝醉的時候,抓著我爸的手在欠條上按手印。”
說到這,小漁的氣憤之色躍然於臉上。
福伯又悲沉地歎息著:“他們有權有勢,我們小老百姓惹不起。不管有沒有欠這筆賭債,都要認命。”
聞言,林東凡感同身受。
想想自己那屈辱的前世經曆,無權無勢,在單位裏不也是一條任人宰割的鹹魚?不認命的結果,就是被人送進監獄裏,然後死在監獄裏。
林東凡收起這些雜緒,端起酒杯敬福伯:“福伯,不提這些糟心事了。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謝謝謝謝。”
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敬酒,福伯有點受寵若驚。
福伯緊張地端著杯子笑了笑:“你瞧我這腦子,聊了這麽多,我都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這話一下子就勾起了小漁的興致。
小漁早就想問林東凡的名字,但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她笑嘻嘻地咬著筷子,似乎忘了吃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隻顧著看林東凡,靜等林東凡自報家門。
林東凡左右一想,真名肯定不能講。
畢竟現在走的是以惡製惡的財閥路線,說穿了就是變相的臥底,以財閥身份接近當地的涉貪涉腐的官僚,讓他們放下戒心,甚至逐一幹掉。
“我叫樊東林。”
林東凡懶得費心費力去想新名字,隨意把自己的名字顛倒過來,感覺這名字還挺順口,凡爺依舊是凡爺。
福伯舉著半杯酒,難掩感激之色:“樊老板,今天你救了我和小漁,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杯該我敬你。”
“福伯客氣了,叫我小樊就可以。”
漁民的燒酒還真是烈,像刀子一樣洞過喉嚨,然後在肚子裏散發出一團滾燙的灼烈感。
喘息之間,林東凡便感覺身體有些發熱。
海邊的早晚溫差大,住在漁船上的漁民常年被潮濕的海風吹襲,許多人都患有風濕病,喝燒酒是他們驅散寒意的一種選擇。
福伯顯然每天都要小酌幾口,但他又舍不得多喝。
他一口喝完這半杯酒,便又拿起勺子給林東凡盛魚湯:“你嚐嚐我家小漁的手藝,她做的雜魚湯奶白奶白的,很香。”
被誇讚的小漁,又偷偷瞄了林東凡一眼,好奇地關注著林東凡的反應。
林東凡很給麵子,笑嗬嗬地回道:“看起來確實不錯,謝謝福伯。”起身接住福伯遞過來的大半碗魚湯。
三人的“鹹魚宴”雖然樸實無華,卻很溫馨。
奢侈的海岸國際大酒店,現在則就另一番風景,充滿地戾氣。
鄭三水帶著一夥人衝到1208房後沒找到林東凡,當場暴怒:“找!翻遍全城也要把那個外地佬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