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無情的凡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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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判不了死刑,對吧?”
    鄭清璿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很篤定,不像是在詢問,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
    對於她這種即“肯定”又“不確定”的矛盾狀態。
    凡爺果然給了她一顆定心丸:“看法院怎麽判,他若配合得好,命應該能保住。”
    這是實話,鄭滄海主動投案檢舉,有立功表現。
    鄭清璿麵向大海,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表情:“挺好,能活著就行,總比……蔡陽、陳永年他們那樣要好得多。”
    她頓言片刻。
    忽然又轉過頭,目光直直地凝望著林東凡:“林局長,你說……媽祖是不是真的不保佑壞人?”
    這問題問得有點哲學。
    林東凡想了想,敏感地回笑:“這個問題,你隻能問樊東林樊總,不能問林東凡林局長。林局是個務實的人,不迷信、不信謠、不傳謠。”
    “好吧,樊總,剛才我叫錯人了。”鄭清璿糾正道。
    林東凡笑道:“媽祖保不保佑壞人我不知道,但法律肯定不會放過壞人。至於你爸是不是壞人,從哲學上來講,這是個階段性的問題。世間萬物,時刻都在變化著,你爸也在變。以前他做過惡,也許他現在真想做個好人。”
    聽林東凡這麽一講,鄭清璿的微笑終於明朗了許多。
    鄭清璿含笑凝望著林東凡。
    夕陽下,林東凡的側臉線條冷硬,眼神卻像礁石下的海水,深不見底。凡爺的眼中有大海,不是海王勝似海王。
    “那天在銀行……謝謝你,你那個擁抱……挺溫暖。”
    說起擁抱兩個字,鄭清璿有些尷尬,小臉微紅。
    林東凡也怔了一下,這話題轉折得有點陡啊!他輕咳一聲,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舉手之勞,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鄭清璿沒接他的茬,反而往前挪了一小步,離林東凡更近了些。
    海風把她身上淡淡的、混合著香水味道的馨香吹過來,令林東凡多少有些陶醉。
    “以後……”
    她突然又變得迷茫起來,像是下不了決心。
    猶豫好一陣才繼續講:“我爸倒下了,鄭家也玩完了。我現在……就剩我自己一個,你……能不能……”
    就在這時。
    不遠處傳來“噗通”一聲悶響,礁石後麵有人驚呼:“哎喲臥槽!”
    林東凡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一步將鄭清璿擋在身後,擺出一夫當關萬邪莫侵的護花使者姿態:“誰?!”
    隻見不遠處的礁石後麵。
    一個狼狽的身影,連滾帶爬地從海裏爬上岸,直揉著屁股!正是偷偷跟過來盯梢的老八,剛才腳下一滑,掉海裏。
    老八對上林東凡那道死亡眼神,隻能咧嘴傻笑裝鎮定。
    他結結巴巴地笑道:“凡……凡爺!我……我就是路過!對,路過,看……看看風景啥的。今晚的夕陽真美,大海真壯觀,你們……繼續,繼續。”說完也顧不上屁股疼,連滾帶爬地跑了,速度快得像被鬼攆。
    麵對狼狽逃竄的老八。
    鄭清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緊張情緒也隨之消失,生活果然需要調味品。
    看她笑得花枝亂顫,林東凡也不好破壞她的心情,先點了根煙。
    片刻間。
    鄭清璿便收回了目光,回望林東凡:“剛才我們說到哪?”
    “你爸倒下了,鄭家也完蛋了,就剩下你。”林東凡夾著香煙吸了一口,麵朝大海,無視美人。
    鄭清璿後知後覺地訕笑了一下。
    又變得有些緊張:“對……我爸倒下了,鄭家也完了,現在鄭家就剩下我一個人,我……能不能……”
    她深吸一口氣,弱弱地吐出最後幾個字:“能不能跟著你?”
    氣氛瞬間尷尬。
    海浪聲和海風聲成了唯一的背景樂。
    火紅色的夕陽餘暉,那是林東凡眼中的美景,他安靜地欣賞了好一陣才扭頭問一聲:“為什麽想跟著我?”
    “海珊人都恨我爸,牆倒眾人推。”
    鄭清璿的臉上騰起了一絲遺憾,又有些彷徨,像極了一隻失去了方向的折翅候鳥,想飛卻不知道該往哪飛。
    海風吹來,夾帶著一絲涼意。
    她下意識地縮抱著雙臂,又接著講:“昨晚我去大排檔吃夜宵,幾個小流氓跑過來調戲我。以前他們都叫我大小姐,對我很尊敬,現在敢當眾逼我喝酒,不喝就是不給麵子。我怕,以前鄭家得罪的人太多,都報複在我身上……”
    說著說著,不爭氣的眼淚便掉了下來。
    你以為凡爺會遞上一張紙巾?或是抬手幫她拭淚?然後像個大暖男一樣將她摟入懷裏,霸氣地來一句:“別怕,有我。”
    這,隻是凡爺腦子裏的幻想片段。
    一念過後,林東凡便淡然輕笑:“怕?誰不怕?我抓貪官的時候怕有人在背後放黑槍,你爸在牢裏蹲著也怕,怕判死刑。”
    說著,他扭頭掃了鄭清璿一眼。
    盡管美人含淚,他依舊嘴下無情:“怕能當飯吃?你想跟著我,憑什麽?憑你哭得梨花帶雨?”
    “……”
    鄭清璿尷尬地低著頭,眼淚無聲無息地掉在沙灘上。
    她真的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鼓足勇氣,好不容易才說出來的話,換來的竟是一頓無情的諷刺。
    “唉……”
    望著她眼淚婆娑的委屈樣,林東凡忽然又是一聲長歎。
    林東凡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支票,塞她手裏,動作很是生硬:“拿著。”
    鄭清璿愣住,看著支票上那串零,有點迷糊。
    “不是包養費。”
    林東凡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繼續跟她講:“雖然你爸立過遺囑,所有資產都歸你,但那遺囑無效。你家的那些資產,都屬於非法財產。包括你現在住的那幢大別墅,還有你開的那輛豪車在內。過些天,司法部門會上門查封,到時你住都沒地方住。”
    鄭清璿低垂著腦袋,像是在聽死神的宣判。
    林東凡又感慨道:“你爸曾想給你留條後路,可他無能為力啊。這筆錢算我私人捐贈給你,算是感謝你默默為反腐工作做出的貢獻。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你換個清靜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
    鄭清璿捏著那張薄薄的支票,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很想說:“我要的不是錢,我隻是想要安全感。”
    可她不敢再講這些。
    她看出來了,樊東林與林東凡,看似是同一個人,其實不是同一個人。樊東林敢向她索要擁抱,而林東凡卻對她冷若冰霜。
    為商時,他肆無忌憚。
    為官時,他如履薄冰。
    想到這裏,鄭清璿還是心存憧憬問了一句:“你會不會一直當官?”
    “不知道。”
    這問題把林東凡給問迷茫了,一口煙吸到彈,彈飛煙頭後轉身便走,留下海浪聲在自然界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