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漓陽和伊萊一起混進了那處地下拳場，查希爾則留在醫院照顧兩個病號。
    事實上，漓陽原本打算獨自潛入，對於這些大少爺，他實在是敬謝不敏，完全不指望他們理解這些市井底層灰色地帶的運行邏輯。
    隻是黎願那樣淚汪汪地盯著他，他不得不妥協下來，帶上戰鬥力更加變態的伊萊，讓她安心。
    拳館裏煙霧繚繞，魚龍混雜，充斥著謾罵聲和嘶吼聲，空氣中彌漫著古怪的氣味，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話，大約是劣質煙草+血腥汗液+惡臭體味，伊萊忍不住狠狠擰起眉頭，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還好來的不是查希爾那個潔癖，不然他怕是連這扇門都踏不進來。”他皺著眉吐槽。
    旁邊的漓陽倒是從容許多，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在他逛過的諸多黑格鬥場裏，算是環境極其惡劣的一家了。
    “也難怪裏維倫被坑慘了，這種等級的劣質格鬥場沒什麽信譽可言，賺的全都是快錢，說不定哪天就倒閉了，能撈一點是一點。
    他一邊嘖嘖感慨著，一邊熟練的從口袋裏摸出兩個半臉麵具，自己戴上其中的一個，將另一個遞給伊萊。
    伊萊接過這臨時購買的劣質麵具扣在臉上，粗糙的邊緣時不時蹭到臉頰，讓他十分不適。
    “一定要戴上這個麵具麽？”他有些抗拒地將麵具扯下來，看著怡然自得的漓陽。
    漓陽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眼中浮現一絲看傻子的憐憫。
    “……搞清楚啊少爺，我們是來踢館砸場的，你不會想頂著這張臉被追殺一路吧？”
    伊萊依舊有些不解，“不是說這種不正規的黑格鬥場開不久麽？哪裏有這麽寬闊的勢力範圍可以追殺我們？”
    漓陽嗤笑一聲，一把將伊萊手中的麵具扯過來，毫不留情地重新扣在他的臉上。
    “不要小看亡命之徒的憤恨啊……傲慢愚蠢的大少爺。”
    伊萊不悅的皺起眉頭，剛準備反擊，就見遠處一顆圓滾滾金燦燦的球體滾了過來。
    離近了才發現那是個圓胖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戴著大金鏈，短粗的手指上套了好幾枚金戒指，就連嘴裏都鑲了三四顆金牙。
    “兩位小哥一看就氣勢不凡，是來我們拳場找樂子？”
    正在伊萊打量間，圓球開口了。他正思索著要如何回答，就見一旁的漓陽已經搶先一步回答：“就這規模？也不過如此，看起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算了湯姆，我們走吧。”
    說著，他就拽著伊萊重新向著出口走去。
    伊萊看著一旁聲音神情全部變了個人一般的漓陽，險些沒反應過來，一愣一愣的被他拉著往前走。
    胖中年人眯了眯眼，打量著麵前這驕縱狂妄的青年，一抹陰冷的笑意浮上嘴角。
    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仗著有幾分實力就敢來大放厥詞，這地下拳場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天真的肥料。
    他想，今晚又能狠狠撈一筆了。
    “且慢，兩位小哥如果覺得普通場不夠勁，我們這裏還有更刺激的模式，有沒有興趣體驗兩場？”
    已經走到門口的漓陽停住了腳步。黑暗中，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
    很好，獵物上鉤了。
    ……
    醫院裏。
    裏維倫醒來後補充了些水分和糖分，沒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黎願將他的醫療艙重新啟動，讓他在裏頭靜靜的休息康複，她自己則是在查希爾的陪伴下回到酒店收拾東西，辦理退房。
    漓陽臨走前叮囑過，等他和伊萊回來，小隊就要立刻出發。
    漓陽沒有解釋緣由，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照做。在這種陌生的環境，她們四個人的生存能力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漓陽。
    回酒店的路上，黎願沉默著趴在查希爾背上，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雖然知道漓陽精於格鬥場規則那一套，但她還是控製不住的擔心。
    正午的日光有些刺眼，街道上的人不多，時不時有人投來打量的目光。
    黎願幹脆將臉埋在查希爾頸窩，任由青年身上清冷好聞的氣息將她環繞。
    查希爾敏銳的察覺到了背上小人的情緒，“在擔心漓陽和伊萊？”
    黎願悶悶點了點頭，垂落的柔軟發絲蹭著查希爾的肩頸和鎖骨，令他的耳垂迅速攀上了一抹紅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的黎願身上分外香甜，有種難以形容的誘人氣息，吸引著他下意識想要靠近。此刻這樣靠在他身上，更是令他忍不住心跳加速，氣息紊亂。
    他閉目片刻，輕輕呼出一口氣，努力讓大腦保持清明。
    “漓陽很強，伊萊也是，他們不會受傷。”
    這話並非全然是對黎願的安慰。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查希爾對漓陽的認知在一遍遍的刷新。這個青年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般乖戾肆意，相反，他十分聰明，擅長遊走在各種群體中，踩著規則的邊緣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幾乎可以說，如果沒有漓陽，那麽他和伊萊大約會陷入和裏維倫差不多的悲慘境地。
    世家出身，從小接受良好教育長大的少爺們，在麵對這個社會的底層灰色地帶時，帶著一種天然的理想化和天真。
    他想，這大約就是遠征之途的意義吧。
    浩然遠征，始於微末。
    黎願趴在他耳邊，輕輕“嗯”了一聲，似乎聽進去了他的話。
    回到酒店後，兩人很快就將行李收拾好。
    主要是因為也沒什麽行李，除了兩套衣服之外，隻剩下一堆藥品：跌打損傷藥、退燒藥、抑製劑，以及……痔瘡藥。”
    查希爾看著手中的痔瘡藥，欲言又止。
    黎願一把奪過那藥，臉頰發燙，囁嚅著開口：“老毛病了……這兩天飲食不均衡，又、又複發了。”
    她心中哀歎，明明尷尬的要死，卻不得不承認下來，這樣，至少以後她的生理期就有了擋箭牌。
    查希爾沉默許久，最終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必羞恥，生病很正常。”
    頓了頓，他紅著臉補充了一句：
    “對了，你今天還沒用藥吧？需、需不需要……幫忙？”
    黎願：“……不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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