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人流出了地鐵站，王西決定先摸一下李羨魚的底。
    隻是為什麽會感覺有那麽一點點的心虛呢？
    她這明明是在為他考慮啊！
    “那個……李羨魚，你老家是哪兒的啊？”
    “玉都的。”
    “哦，你家裏是做玉器生意的嗎？怪不得你賭石那麽厲害。”
    李羨魚沒有一點防備，聞言失笑搖頭。
    “哪兒啊，我爸媽都是兵工廠職工，這輩子可能都沒聽過賭石這個詞。”
    “我也不會賭石，是你說的那麽篤定，我就跟著你賭一把咯。”
    王西有點崩潰，但還沒放棄最後的倔強。
    “那你一個學生怎麽會那麽有錢？”
    “我有什麽錢啊！前幾天還窮光蛋一個呢！”
    “事情是這樣的……”
    李羨魚把那天的事情一講，當然功勞都推到他僥幸看過那個視頻上邊去了。
    崩潰！
    王西繃不住了。
    生活為何如此艱難！
    這該死的老天，老娘好不容易物色到了一個合適的凱子，你居然又玩我！
    “啊”
    她忽然瘋了一樣揉著頭發大叫一聲，嚇了李羨魚一跳。
    臥槽！
    這該不會是間歇性神經病吧？
    很快，在路人疑惑漠然同情鄙夷的眼神中，王西恢複正常。
    她捋了捋抓亂的頭發，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淡然道：
    “沒事了，走吧。”
    “哦。”
    李羨魚奇怪極了，可是他不敢說也不敢問，就那麽默默的落後半步跟著王西。
    “就是前邊那一家，老板姓梅。”
    “這幾天也教了你不少東西，正好讓你拿來試試手，反正她們家也沒什麽好東西。”
    “你也不用說太多，給她留個印象就行，萬一將來有好東西了也能想得起你。”
    李羨魚嘴巴大張，指著自己鼻子，
    “我一個人去？”
    “廢話！我跟你一起人家還會搭理你？”
    “那……好吧。”
    李羨魚搓搓手，站在那兒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昂首挺胸的朝著店鋪走去。
    這家店麵很普通，就跟大多數的古玩店鋪都差不多。
    這會兒店裏也沒什麽客人，隻有一個女人翹著個二郎腿，坐在待客的小茶幾旁，側對著外麵。
    看到有人進來，她放下腿緩緩站起，微笑著看向李羨魚。
    “哦，梅老板您好，我是……”
    稱呼出口，李羨魚忽然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可是又沒時間容他多想，名片伴隨著自我介紹已經遞了過去。
    這會兒他才有時間去打量對方。
    很胖，不，應該是很壯。
    兩條大粗腿把牛仔褲繃的緊緊的，上身的衣服也繃的緊緊的，他都有點擔心會不會忽然崩開跳出個什麽奇怪的東西出來。
    “愛之軒啊，不一直是那個叫什麽的女的過來嗎？怎麽換成你了？”
    “哦？公司已經有人來過了嗎？看樣子我還是不夠勤快啊。”
    “不過沒關係，公司也沒說有人拜訪了其他人就一定不能再拜訪，畢竟每個人的性格處事都不一樣，我們也要給像您這樣的尊貴客戶挑選的餘地嘛。”
    這段話是李羨魚早就準備好的。
    之前在外麵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肯定會提到王西，甚至公司裏也還有其他人來過。
    這時候如果他說自己是王西帶的新人，那麽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解釋王西為什麽不親自過來。
    這樣很可能會讓客戶覺得她被輕視了。
    李羨魚沒什麽經驗，就隻能想到一點，那就是一定要先撇清跟王西的關係。
    這樣或許還能從不同的角度獲得一些不同的信息。
    “哦，這樣啊，那你們公司還挺人性化的，來，坐，隨便坐，喝水還是喝茶？”
    “謝謝，梅老板不用客氣，我帶了水的。”
    “嗬嗬，別梅老板梅老板的聽著別扭，叫我梅姐吧。”
    “我應該比你大吧，你看著跟個沒畢業的學生似的。”
    “早就畢業了，就是看著臉嫩。”
    “真羨慕你們這些臉嫩的，你梅姐我就不行咯。”
    “明明才剛過30，非說我跟40多一樣，說我皮膚差。”
    梅姐說著說著仰起臉把側臉湊到李羨魚眼前，
    “你看，有她們說的那麽差嗎？”
    一股熏人欲倒的濃香撲來，李羨魚尷尬的一批，身子稍稍朝後縮了縮，
    “沒有沒有，我覺得挺好的。”
    “就是嘛！”
    梅姐作勢要把頭收回去，忽然眼珠一轉，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一伸手，把李羨魚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拽了出來。
    “呦，獨山玉啊，還是用紅繩拴著的，很多年都沒看到過了。”
    “小李，想不到你還挺保守的嘛。”
    李羨魚尷尬的不行，想往後縮，脖子上的吊墜卻被人拽著，隻能尬笑著。
    “我們那邊都喜歡用紅繩……”
    梅姐像是沒感覺到他的尷尬，用拇指輕輕的搓了幾下觀音吊墜，才放手把上半身收了回去。
    “小李啊，你幹這行多久了？”
    “有段時間了吧。”
    “那手上應該有不少客戶了吧？”
    “有的。”
    “那你等著，梅姐給你看樣好寶貝。”
    一張大臉湊過來，得意的一仰下巴，嚇得李羨魚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是真害怕她忽然一把扯開衣服，亮出她那對大寶貝來。
    梅姐起身扭捏著小碎步走進店裏的一個小隔間，沒一會兒竟捧了一個青花大罐出來。
    “來，看看，認識這是什麽嗎？”
    李羨魚眼睛一眯，湊過去仔細的看了起來。
    直口，短頸，圓弧腹及底內收，內挖式淺圈足，罐通體施透明釉，釉麵瑩潤微泛青色。
    釉下以青花為飾，其中肩部及脛部分別以變形蓮瓣紋和雜寶紋為飾，腹部主題紋飾為青花魚藻紋，分別為鯉魚、鯽魚，剩下兩條不認識。
    最重要的是，外底心的留款是青花雙圈“大明嘉靖年製”六字雙行楷書款！
    “梅姐，這是……”
    忽然，梅姐伸手按住他的手背，一張大臉直接湊到他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
    “小李，我也不瞞你，這件不是正品，是清仿的，能看到乾隆朝。”
    “你手上不是有客戶嗎？幫姐姐聯係一下，最低價400萬，我可以給你5個點的提成。”
    “超過400萬的部分，咱們倆三七分，怎麽樣？”
    說罷輕輕朝著他的耳朵哈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