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鎖鏈縛魂·滄月泣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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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逆鱗
逆鱗脫離的瞬間,她發間金步搖突然炸成光雨。眉心血痕化作燃燒的符咒,眉心穴竅 迸發的金芒中,懸浮的逆鱗竟開始逆向旋轉。當光粒如銀河倒卷傾瀉時,滄溟的殘魂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尖嘯,被釘在石壁上的身軀正在融化,黑液順著古老符咒流入地脈裂縫。章國真看見她後頸浮現出與地宮穹頂相同的星象紋,那些用鮫人血描畫的星子正隨著逆鱗旋轉明滅。他忽然抓住白鱗的手腕,將滲入傷口的龍血抹在桃木劍缺口處——劍身浮現出“禹王開山“四個古篆,劍刃迸發的金光竟劈開三丈厚的岩層。
“你以為...封印的是魔物?“黑霧凝聚的鬼麵突然裂開七竅,滲出熒藍毒瘴,“這是養在甕中的饕餮!“白鱗咳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化作燃燒的金蓮,她染血的手指劃過虛空,殘存的龍族古字從石縫中浮起,在穹頂拚湊出完整的周天星圖。當最後一道星軌完成時,章國真看見她的瞳孔已化作熔金之色,而自己肩頭的腐蝕傷口正蔓延出細小的龍鱗。地宮中央的祭壇突然隆起,九根盤龍柱齊聲哀鳴,柱身上封印的龍魂化作金光湧入白鱗體內。滄溟殘留的黑霧在星光照耀下凝結成晶瑩的琥珀,其中封存著半張扭曲的人臉。
地宮突然陷入死寂。黑霧凝成的鬼麵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方石壁暗藏的星象圖。滄溟的殘魂化作黑血滲入地脈,而在星圖中央,逆鱗形狀的金芒正在緩緩閉合,如同合攏的弑神之鐮。白鱗踉蹌跪地時,發間最後一支金步搖徹底粉碎,化作流光沒入章國真肩頭新生的龍鱗縫隙。章國真忽然按住劇烈抽搐的逆鱗,從袖中抖落半卷焦黃的《山海經》殘頁——那上麵用朱砂標注的“應龍噬月“四字,此刻正被龍血重新描紅。地宮深處傳來鎖鏈盡斷的轟鳴,他望著穹頂逐漸複原的二十八宿,終於聽清那貫穿千年的低語:所謂鎮魔,不過是把暴君鎖進了更大的牢籠。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地宮裂縫時,白鱗的指尖正輕輕觸碰章國真肩頭的新生龍鱗。那些暗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最終在兩人掌心交匯成陰陽雙魚圖案。地宮穹頂的星圖突然倒轉,他們看見千年前的畫麵:身披星紋鎧甲的禹王手持斷劍,將混沌晶核封入青銅鼎中。鼎身銘文赫然是此刻章國真劍上的“開山“古篆,而鼎足處鑲嵌的,正是白鱗發間消失的金步搖。暗河突然幹涸,裸露的河床上浮現出蜿蜒的龍形刻痕——那正是他們方才浴血奮戰時,腳下走出的封印陣圖。
章國真扯下破碎的道袍係住白鱗腰肢,卻在觸及她傷口的刹那僵住。那些被虛蝕能量侵蝕的皮膚正在蛻變成半透明的龍鱗,而她心口處懸浮的逆鱗金芒,此刻竟與禹王鼎上的星圖遙相呼應。“原來我們才是祭品...“白鱗咳出帶著金粉的血沫,指尖在虛空勾勒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地宮四壁開始剝落,露出後方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每具棺蓋上都用血鏽刻著“應龍“二字。章國真忽然將桃木劍刺入自己心口,噴湧的龍血在虛空凝結成鎖鏈,將正在蘇醒的青銅棺陣牢牢捆住。
當最後一具棺槨沉入地脈時,白鱗的逆鱗終於完全脫落。那枚金色的龍鱗飄向星圖中央,與章國真傷口處浮現的暗金紋路完美契合。地宮開始劇烈震顫,他們腳下的祭壇轟然塌陷,卻正好墜入突然出現的地下暗河。渾濁的河水中漂浮著無數龍族骸骨,其中一具格外巨大的骨架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章國真握緊仍在滴血的桃木劍,發現劍身映出的自己額角,不知何時生出了第三隻豎瞳。而白鱗發間的傷口滲出銀白絲線,正在空中編織成全新的星象圖——那圖案的中心,赫然是被龍血浸透的《山海經》殘頁。
暗河流入地脈形成的巨大溶洞中,章國真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他肩頭的龍鱗正在蛻變成岩石化,而白鱗心口懸浮的逆鱗金芒,此刻已黯淡如將熄的燭火。溶洞穹頂垂落的鍾乳石突然震顫起來,每一滴水珠都映出不同的星象。章國真忽然抓起白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裏跳動的脈搏正與地脈共鳴:“聽著,當星辰墜落時,你要對著北方...“話音未落,整座溶洞突然亮如白晝,九顆燃燒的隕石穿透岩層,其中最大的那顆正朝著禹王鼎所在的方位墜落。白鱗逆鱗殘留的金紋突然活過來,在兩人交握的手掌間形成燃燒的鎖鏈。
地動山搖之際,章國真看見白鱗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額生豎瞳,肩甲龍鱗,而心口處懸浮的,赫然是那枚正在重鑄的逆鱗。隕石墜落的轟鳴聲中,他忽然讀懂《山海經》殘頁上那句被朱砂圈起的讖語:“雙生逆鱗者,當受九劫焚心。“而白鱗染血的指尖正劃過他後頸,那裏浮現出與青銅棺槨相同的“應龍“印記。當第九顆隕石在九重天炸裂時,溶洞深處傳來鎖鏈盡斷的轟鳴。章國真握著仍在滲血的桃木劍轉身,看見白鱗逆鱗重生的地方,正懸浮著半枚與他心口紋路契合的龍鱗——那才是真正的鎮魔之物,而他們不過是被選中的守鑰人。
章國真雙目緊闔,《天罡雷訣》運轉間周身騰起紫電。龍脊秤杆驟然震顫,那些蟄伏在青銅肌理中的星紋竟如銀蛇出洞般遊走,在虛空中交織成三丈高的玄奧秤影。當北鬥狀秤盤壓落的刹那,滄溟的咆哮與鎖鏈錚鳴戛然而止,仿佛有無形巨手扼住了時空咽喉。那些扭曲的噬魂咒文突然扭曲重組,竟褪去邪異紋路,顯露出上古龍族失傳的雲篆真形。
青銅鎖鏈表麵泛起星屑流轉,細看竟是鹽晶在重組排列。每粒結晶都折射著幽藍光芒,恍若將整片星河凝練成封印符籙。當最後道刻痕“哢“地咬合時,白鱗踉蹌跪倒,逆鱗裂紋如蛛網蔓延。那曾令萬獸膽寒的青鱗正在褪色,殘存金芒忽明忽暗,恰似將熄未熄的龍涎香火。
章國真右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虛蝕黑斑雖在收縮,卻在皮下鼓起蚯蚓狀肉瘤。他低頭望去,驚覺那些蟄伏的黑暗能量正沿著經絡遊走,如同盤踞在骨髓深處的毒蛇。汗珠順著脖頸滾落,在鹽晶地麵上蝕出細密孔洞,發出輕微的“嗤嗤“聲。
突然有溫熱觸感抵住眼角。白鱗顫抖的手指撫過他臉頰,力道輕柔得仿佛觸碰易碎琉璃。章國真下意識望向地麵,瞳孔驟然收縮——本該漆黑的右眼化作豎瞳,金芒在眼白間流轉如星砂。鹽晶倒影中,他看見自己左眼仍泛著雷光,右眼卻似藏著微型星雲。
石壁深處傳來鐵鏈拖曳的悶響,驚醒了凝滯的空氣。新生封印符文次第亮起,在穹頂勾勒出北鬥吞狼的星圖。暗處有半枚噬魂咒文正在蠕動,邊緣滲出瀝青狀黑霧,所經之處鹽晶發出“劈啪“炸裂聲。章國真按住突突跳動的右眼,發現掌心血跡竟凝成北鬥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