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仰頭望著他堅定的眸色，擔憂道：“你的機械義肢接駁穩定性隻有95%，負重測試才剛達標……”
    瑞恩的身體剛恢複，去中央星還很危險。
    “但我的戰術模擬係統已推演過七千次中央星潛入方案。”瑞恩打斷她，笑著回道。
    他的手輕輕拂過她柔順的發絲，“現在，我的義肢能完美模擬獸人族的能量波動，就算是麵對麵，他們也察覺不出我蟲族的身份。
    而您擁有半個獸人血統，而且擁有獸人雌性的身份，沒有必要偽裝。”
    “隻我們兩個人去嗎？”
    “蟲族的靜默者小隊會在中央星接應，但蟲族很難不暴露身份。人越少越好，這次隻有我們兩人前去。陛下信得過瑞恩嗎？”
    蘇暖仰頭望著眼前的瑞恩，他深青色的眸子裏倒映著窗外的星河，泛著細碎的光。
    “我相信你。”她輕聲說著，伸手握住他完好的手。
    那隻手的虎口處有層薄繭，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痕跡，此刻卻在她掌心輕輕蜷起，像隻收起利爪的獸。
    瑞恩的唇角揚起一抹釋然的笑，喉結在蒼白皮膚下滾動：“明日就出發。卡修會暫代政務，我會通知暗線在中央星接應。”
    他頓了頓，機械義肢輕輕環住她腰，“至於您的獸夫們……我們到了中央星就會找到他們的線索。”
    隨即，他的指尖戀戀不舍地劃過她唇瓣，“現在，陛下該休息了。”
    蘇暖抬眸看向他，指尖劃過他的機械義肢：“你呢？”
    瑞恩的唇角揚起苦澀的笑，“我不需要睡眠。我睡了太久，但您需要休息。”
    他輕輕將她按在枕頭上，替她蓋好被子，“等您醒來，我會做好所有準備。”
    蘇暖望著他轉身時浴巾重新裹緊的背影，忽然抓住他完好的手：“留下來陪我。”
    瑞恩的身體猛地僵住。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隻是睡覺。”她輕笑著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像在厄洛星時那樣。”
    瑞恩知道蘇暖說的是哪一次，她還沒有恢複傳承記憶，被他擄到厄洛星的那一次。
    他的喉結滾動著，機械義肢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當他終於躺到她身側時，整個人緊繃得像塊鋼板，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蘇暖無奈地歎氣，主動將頭靠在他肩上，聽見他突然加快的心跳聲，混著機械義肢的齒輪轉動聲，組成一曲笨拙的搖籃曲。
    “瑞恩，謝謝你。”她輕聲說道。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機械義肢輕輕搭在她腰上，金屬表麵的溫度傳感器正在超負荷運轉，試圖模擬出最貼近人類的體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瑞恩那句明天就能出發去中央星的承諾，蘇暖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香。
    次日清晨，蘇暖在晨光中醒來時，床頭已擺好溫熱的牛奶、烤好的麵包和煎蛋。
    瑞恩穿戴整齊站在窗邊，深紫色長發束了起來，機械義肢外覆著仿生皮膚，遠看與真正的獸人無異。
    “早餐是按您的口味調的低糖配方。”
    他將餐具擺到她的麵前，“星艦已加滿暗物質燃料，隨時可以出發。”
    蘇暖望著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他昨晚沒睡。
    指尖觸到餐盤邊緣的溫度調節器，那是他特意加裝的，確保食物始終維持在她偏好的溫度。
    “謝謝。”她望著那雙深青色眸子，輕輕道謝。
    星艦穿越蟲洞時，蘇暖倚在觀景窗前，看著流光在瑞恩深紫色發梢跳躍。
    他忽然開口：“陛下，您還記得中央星的地址嗎？”
    “希爾曼區13號。”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是冥淵買的獨棟別墅，有獨立停機坪……”
    瑞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在光腦上快速敲擊，“已通知靜默者小隊在半徑五公裏內布防。”
    他抬頭時，深青色眸子映著星艦的冷光，“無論他們是否在那裏，我們都會找到線索。”
    抵達中央星時正值暴雨。
    星艦降落在廢棄空港的坐標點，鏽跡斑斑的艙門外，一個戴兜帽的身影已等候多時。
    那人掀開兜帽，露出左臉猙獰的燒傷疤痕，那是蟲族靜默者“蝰蛇”。
    “女王陛下，瑞恩大人。”
    蝰蛇單膝跪地，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接應飛行器在東側貨艙，已篡改聯盟交通係統的識別碼。”
    瑞恩點頭，指尖在蝰蛇遞來的芯片上輕點：“近期聯盟總部有沒有什麽異動？”
    “三天前突然封鎖所有通訊，議會廳戒嚴級別提升至最高。”
    蝰蛇的機械義眼投射出全息地圖，中央星核心區被紅色警報籠罩，“但暗線傳來消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暖，“冥淵元帥的機甲好像出現在議會廳。”
    蘇暖的指尖驟然攥緊瑞恩的袖口，指甲幾乎掐進他仿生皮膚。
    看來冥淵所說的強硬手段，應該是動用了機甲。
    瑞恩輕輕按住她手背，轉向蝰蛇：“飛行器路線避開第七區的能量監測網，先去希爾曼區。”
    希爾曼區的別墅區在暴雨中顯得格外死寂。
    蘇暖站在13號別墅門前，掌心按在虹膜鎖上時，心跳聲幾乎蓋過雨聲。
    鎖體發出清脆的提示音，雕花鐵門緩緩打開，庭院裏的花因無人照料而枯萎，噴泉水池落滿了落葉。
    “他們沒回來過。”她輕聲說著，靴跟碾過台階上的落葉。
    客廳裏落著薄薄的灰，沙發上還攤著伊森的實驗報告，蒼烈的手槍零件散落在地毯上。
    蘇暖指尖拂過伊森實驗報告上幹涸的咖啡漬，忽然輕笑出聲，帶著幾分自嘲：“原來我們的家，也會落滿塵埃。”
    她在沙發上坐下，瑞恩的機械義肢無聲滑過窗台，將歪斜的窗簾重新拉正。
    “陛下，或許星網能找到更多線索。”
    蘇暖點頭，打開隨身攜帶的光腦。
    她的光腦是屬於獸人星球的東西，在蟲族的地盤上信號並不好，這也是為什麽和幾個獸夫的聯絡總有電流雜音的原因。
    在伽藍星無法查看中央星的星網，但現在終於又連上了。
    藍白色的全息屏亮起的瞬間，她瞥見星網熱搜欄閃爍的猩紅標題：驚天秘聞！聯盟元帥冥淵疑似與雌主感情破裂，或將單方麵解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