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並不討厭蟲族，反而會對蟲族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這也是為什麽她抗拒司夜的原因。
    她想起司夜所說的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那個囚禁起來的，可憐的蟲族少年是間諜？
    在羽初的精神海裏，她看到的可不隻有一個被囚禁、被折磨的蟲族。
    也不知到底有多少蟲族落入了司夜的手中。
    蟲族與獸人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直到百年前的那場戰爭，蟲族落敗，被趕去了厄洛星，才再沒有戰爭。
    蘇暖是穿來的，她不是天生的獸人，沒有被灌輸過蟲族天生就是壞種的教育。
    在蘇暖看來，蟲族和獸人之間的戰爭不過是一場因資源爭奪而起的立場之爭。
    她又想起羽初那瘦弱的身軀和驚恐的眼神，心中一陣揪痛。
    如果司夜能如此對待一個看似無害的蟲族少年，那其他被抓的蟲族又會遭遇怎樣的非人折磨？
    她不敢細想，隻覺得胸腔裏燃起一團怒火，燒得她眼眶發酸。
    也許司夜的目的不單單隻是消滅蟲族這麽簡單，但暫時她看不出他的真正目的。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隻要冥淵能趕過來，她相信冥淵會有辦法救她出去。
    隻是冥淵在海底受了傷，醫療艙又在中途沒了能源，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蘇暖在閉著眼睛裝睡，但心亂如麻。
    第二天簡單喝過營養液，蘇暖強撐著精神走向囚籠，實驗室的冷光燈將她的影子拉得支離破碎。
    羽初蜷縮在角落，蝶翼上新增的傷痕還在滲出淡紫色的液體，見她靠近，眼神閃過一絲光亮，立刻配合地瑟縮起來。
    “今天我們繼續建立精神鏈接。我會讓你說出你的幕後主使的。”
    說完，蘇暖的精神力如溪流般與羽初的精神海建立了鏈接。。
    精神海深處，殘存的黑氣仍在啃噬著黑蝶的翅膀，蘇暖凝聚光刃，將纏繞在蝶軀上的汙穢盡數斬斷。
    淨化完成的刹那，她故意提高音量問道：“誰派你來的？”
    羽初表情怔怔地看向蘇暖說道：“是……是蟲族大統領瑞恩！他命我……竊取聯盟機密……”
    “瑞恩？” 蘇暖的指尖微微發顫。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並且隨著名字，一股莫名的情緒向她湧了過來。
    她正低著頭想抓住這莫名的情緒之時，合金門轟然開啟。
    司夜身著筆挺的元帥製服，銀白色發絲在冷光下泛著霜色，金絲眼鏡後的幽藍眼眸掃過蘇暖和羽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看來進展很順利？”
    蘇暖見司夜進入實驗室，就猜到應該是在監控中看到羽初提起瑞恩。
    “還算配合。”
    蘇暖轉身時，故意讓精神力檢測儀的藍光映出自己疲憊的麵容。
    “蟲族的精神海比想象中複雜，不過已經初步建立了控製鏈路。”
    她餘光瞥見司夜的目光在羽初顫抖的蝶翼上停留片刻，心髒猛地懸起。
    司夜緩步上前，修長的手指隔著鐵欄挑起羽初的下巴：“你是瑞恩的親信？真是意外之喜。”
    他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不過……”
    指尖突然凝聚出幽藍電流，羽初瞬間弓起脊背，發出痛苦的嘶鳴，“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們演的一出好戲？”
    蘇暖的指甲緊張地嵌進掌心中。
    司夜果然多疑，這樣都不信。
    精神海的淨化痕跡已被她刻意模糊，但司夜多疑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打消疑慮。
    她強迫自己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元帥要是不信，大可親自檢查。”
    蘇暖揚起下巴，目光直直撞進司夜幽藍的瞳孔。
    她知道如果他有辦法能隨意窺探蟲族精神海，就不會大費周章抓她過來。
    她臉上帶著笑意，餘光瞥見精神力檢測儀幽藍的光帶正規律跳動。
    但那儀器隻能顯示精神力鏈接的強度，卻無法解析她在精神海中做了什麽。
    司夜的手指微微收緊，羽初脖頸處立刻泛起焦黑的灼痕，少年發出嗚咽般的嘶鳴。
    “蘇暖，最好別在我麵前耍小聰明。”
    司夜鬆開手，羽初癱倒在地，蝶翼無助地抽搐著，“蟲族的精神海構造特殊，即便我無法直接侵入，也有千百種辦法驗證真偽。”
    他抬手召出全息屏幕，上麵飛速掠過羽初的生命體征數據，“比如……”
    屏幕突然切換成暗紅色，“檢測他大腦皮層的應激反應。”
    蘇暖的心髒漏跳一拍。
    實驗室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她看著羽初蒼白的臉在紅光中扭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若他真是被你的精神力控製，大腦皮層會因精神壓迫產生異常放電。”
    司夜慢條斯理地解釋，鏡片後的目光如毒蛇吐信，“可數據顯示，他的腦波平穩得有些奇怪，就像……”
    他猛地轉頭，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不是被精神力控製，反倒像是獲得了某種安撫。”
    金屬地板因蘇暖驟然緊繃的腳步發出輕響。
    她死死攥住掌心的刺痛，讓疼痛保持清醒：“元帥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還是在質疑自己的判斷力？”
    她抬手指向精神力檢測儀，光帶正因為她刻意調動的精神力劇烈波動。
    “若需要更‘激烈’的控製效果，我現在就可以讓他撞牆自盡。不過，您苦心抓來的‘瑞恩親信’，就這樣毀了，豈不是很可惜？”
    司夜沉默片刻，全息屏幕在他身後熄滅。
    他緩步逼近，銀色發絲掃過蘇暖泛紅的耳尖：“小雌性越來越有趣了。”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的笑意，指尖卻擦過她脖頸處的動脈，“記住，你的每一次試探，都會讓你的獸夫們付出代價。”
    隨著他的話語，實驗室的監控器突然發出刺耳鳴響，紅光將兩人的影子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半晌，蘇暖才從耳鳴中緩過神來，“司夜元帥還沒給我發過來，今天的影像。我必須要先確認蒼烈和星忱的安全。”
    司夜聞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伸手打了個響指。
    實驗室一側的全息投影瞬間亮起，畫麵中，蒼烈被禁錮在能量牢籠裏，身上布滿新添的傷痕，卻仍在奮力掙紮。
    星忱則安靜地坐在牢籠中，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他們還活著，不過……”
    司夜拖長尾音，指尖劃過投影，畫麵裏蒼烈的牢籠突然通上電，蒼烈痛苦地嘶吼著，“他們能活多久，取決於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