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垂眸盯著蘇暖，深邃的眼眸裏映著她咀嚼麵包的模樣，喉結動了動：“不想看，在我眼裏你最漂亮。”
    蘇暖手指頓了頓，抬眼對上他認真的目光，輕笑出聲，沾著麵包屑的指尖戳了戳他臉頰：“誰說你不愛說話的，這不是很會說哄人的話嗎？”
    “我說的是真的。”
    黎墨忽然傾身，溫熱的唇落在她額間，停留片刻才緩緩直起身子。
    他伸手替她擦去唇角的麵包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珍寶，“不信的話，我每天說一遍。”
    蘇暖耳尖微微發燙，別開臉匆匆扒完最後幾口早餐。
    兩人並肩走向停機坪時，她能感覺到黎墨若有若無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遠遠望見星艦緩緩降落，銀白色的艙門開啟，月離穿著嶄新的疏導師製服走下舷梯，金色的長發在風中揚起。
    當她的目光落在蘇暖身上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隻歡快的小鹿般飛奔而來。
    月離一把攥住蘇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你是蘇暖疏導師吧？我聽說你是很厲害的疏導師，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我能叫你姐姐嗎？”
    她仰著小臉，睫毛撲閃撲閃的，眼底的崇拜與喜悅毫不掩飾。
    蘇暖回握住她的手，指尖拂過月離腕間淡青色的血管，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當然可以叫姐姐，我也很喜歡你，看見你就覺得一見如故。”
    她輕輕拍了拍月離的手背，“你以後跟著我好好學，每一次任務，我都會帶著你。”
    月離愣住了，睫毛劇烈顫動，眼眶漸漸泛起水光。
    她突然撲進蘇暖懷裏，聲音悶在她肩頭：“真的嗎？謝謝姐姐！”
    蘇暖環住她單薄的後背，餘光瞥見黎墨緊繃的下頜線，輕輕拍了拍月離的背。
    前世這個時候她為了躲避月離，並沒有過來迎接。
    而這一世，她不僅要迎接，還要把月離帶在身邊，看看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幾個指揮官也都過來和新來的疏導師打招呼。
    月離對幾個指揮官的態度和前世一樣，嗓音嬌滴滴地問幾個指揮官可不可以叫哥哥。
    月離眨著濕漉漉的眼睛，轉向麵色冷峻的裴撤，聲音軟糯：“裴撤指揮官，我能叫你哥哥嗎？”
    裴撤挑眉，指尖摩挲著腰間的光刃，冰藍色的眼眸不帶一絲溫度：“省省吧，我可沒有妹妹。”
    她又看向向來溫和的伊森，卻被對方禮貌地側身避開：“抱歉，我不習慣這種稱呼。”
    月離咬著下唇，目光落在蒼烈身上，剛要開口，蒼烈已經漲紅著臉後退半步，結結巴巴道：“不、不行！”
    蒼烈這反應讓蘇暖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前世的蒼烈好像沒拒絕月離叫他哥哥，此刻卻像避瘟疫般躲開她的視線。
    星忱淡紫色眼眸泛起戲謔的光，在月離和他說同樣的話，就回道：“我們年紀差不多吧？而且你看起來也沒有比我小啊，叫哥哥就不合適了吧？”
    他故意拉長語調，尾音帶著嘲諷的笑意。
    月離的肩膀微微顫抖，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看上去無辜又委屈。
    “好了，大家別嚇著新來的疏導師。”蘇暖上前一步，挽住月離的肩膀，指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花，“月離年紀小，大家多擔待些。”
    她的目光掃過幾個指揮官，目光似有若無地在星忱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這時，後勤人員匆匆趕來：“各位指揮官，疏導師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好，物資也需要大家協助搬運。”
    蘇暖順勢牽起月離的手，溫聲道：“月離，你先跟著他們去看房間。”
    月離乖巧地跟在後勤人員身後離開了，卻在沒人注意時，偷偷回頭望向幾個指揮官的背影。
    她眼底的委屈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轉瞬即逝的陰翳。
    幾個疏導師離開後，幾個指揮官都上了星艦，去查看物資。
    物資自然不需要他們自己搬運，會由機器人搬運，但是他們需要做一下分類。
    幾個指揮官上星艦上查看物資，蘇暖也上了星艦，貨艙內的空氣陡然變得微妙起來。
    裴撤倚著光刃挑眉打量物資箱，星忱晃著營養液瓶哼不成調的曲子，蒼烈則紅著臉縮在角落假裝整理零件。
    星艦貨艙內，冷白色的燈光映著整齊碼放的金屬箱。
    蘇暖指尖拂過一箱標注「新型淨化劑」的容器，抽出一支幽藍色的試管，在燈光下轉動：“黎墨，這支的顏色和之前的不一樣。”
    黎墨俯身接過試管，鼻尖幾乎擦過她耳尖：“確實。”
    他的聲音低啞，指尖在試管上摩挲，“需要去實驗室做成分分析。”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地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避開身後裴撤投來的視線。
    蘇暖沒注意到他眼底的暗湧，目光被不遠處幾大箱高階營養液吸引。
    她快步走過去，剛要搬起一箱，鞋底卻在光滑的甲板上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
    黎墨長臂一伸，穩穩摟住她腰肢，掌心隔著布料熨燙著她的肌膚：“小心。”
    兩人的呼吸同時一滯。
    蘇暖仰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看見自己微微慌亂的倒影。
    黎墨的喉結滾動，指尖在她腰側輕輕收緊，像是要把她揉進懷裏。
    下一秒，他忽然低頭，溫熱的唇落在她唇畔。
    不是淺吻，而是帶著試探的輾轉，像是要品嚐她唇齒間殘留的甜味。
    “黎墨……”蘇暖的低喚被他吞咽下去，直到貨艙深處傳來金屬碰撞聲，兩人才猛地分開。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攥著他的衣領，而黎墨的眼睛愈發地深邃。
    蘇暖輕咳了一聲，指了指上方的高階營養液：“黎墨，能把它拿下來給我看看嗎？”
    不遠處的陰影裏，伊森攥緊了手中的扳手。
    他看著黎墨替蘇暖理好歪掉的衣領，看著她仰頭對他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憑什麽他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旁，可以肆無忌憚地接吻，而他就要站在陰影裏。
    伊森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皮肉，卻渾然不覺。
    他望著黎墨替蘇暖取下營養液箱時，指腹擦過她手背的那抹輕柔，喉間泛起酸澀的苦意。
    貨艙的冷白燈光落在他的發梢，卻在他眼底織出一片陰影，那裏藏著不敢見光的渴念，像深海裏見不得光的生物，隻能在暗礁後窺伺海麵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