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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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妄玩瑤,第一次上陸景琰身的時候,陸景琰以為沈妄是手滑。
    陸景琰被圍毆致死,沈妄觸發被動跑掉。
    第二次上陸景琰身的時候,陸景琰以為沈妄是忘記了這個瑤上身會破隱身的小技巧。
    陸景琰又嘎了,沈妄觸發被動,又歡快的跑了。
    第三次的時候,陸景琰的餘光瞅了瞅沈妄。
    沈妄靠著椅背,捧著手機,雙腿自然分開,海底餐廳燈光幽藍,映在他的臉上,白金色的碎發散落在眉骨,五官輪廓完美到不像是真的。
    沈妄本身眉骨很高,看著有點鋒利感,但額頭上的繃帶,愣是把沈妄這個角度的眉骨給遮住了,還愣是生出一種文弱的感覺。
    單看外貌,沈妄這會兒稱得上是一句風光月霽之姿。
    一點都不像是陰暗批。
    陸景琰看了看沈妄,又看了看依舊自己03的戰績,以及每次都能跑掉的瑤。
    “……”陸景琰:“沈哥,蘭陵王隱身的時候瑤不能上身,你知道吧?”
    沈妄還擱那裝模作樣,長睫微垂,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語氣無辜得像是真的毫不知情道:“有這回事嗎?”
    陸景琰焦急道:“是啊,會破隱身。”
    沈妄滿是真誠:“這樣啊,我本來還想著你是脆皮,來保你一手。”
    沈妄的演技良好,本來陸景琰還懷疑沈妄是不是故意整他的,但是看到沈妄坦坦蕩蕩的反應之後,愣是打消了那一點懷疑。
    陸景琰也覺得沈妄不是能在這種小事上給他使絆子的人。
    堂堂太子爺要和他一起追人,肯定是正大光明的競爭。
    沈妄那段位說不準是代打上去的,所以才不知道這種事情……
    陸景琰頂著03的戰績,自我說服完成,又樂嗬嗬的去幫季歡抓人了。
    他這種堪稱牛逼的鈍感力,愣是讓陸景琰沒察覺到自己正處於漩渦中心。
    但打到最後戰績著實慘烈。
    我方人均超鬼,對方人均超神,1040的總人頭數,以及對方防禦塔完好,我方高地塔一個不剩的戰績。
    讓這把遊戲打得很艱難。
    陸景琰抓了抓頭發,最後也選擇放棄了:“要不投了吧,咱們一起去找銅鈴?”
    “……”季歡沉默了一會兒,看得出來不是很想和一群人一起走。
    但她一下子又編不出什麽理由來。
    於是季歡果斷點了拒絕投降:“投什麽投,打這麽菜,都給我留下來練英雄。”
    “……”
    “……”
    【學到了。】
    【以後誰莫名其妙投降,我也這麽說。】
    一把十分痛苦的練英雄局打完,打得眾人身心俱疲,都沒有再打第二把的打算了。
    外頭的太陽和溫度還是很大。
    這幾個人對找銅鈴換獎勵的欲望,也不是特別強烈,興致缺缺。
    於是他們還打算在這裏頭磋磨一會兒,等日頭稍偏再出去。
    季歡說去上廁所,尿遁了。
    陸景琰說去逛逛水族館這裏頭,有沒有銅鈴,找出來,好給季歡獻殷勤。
    季歡尿遁之後沒幾分鍾,沈妄也不出意外的遁了。
    這幾人一走,洛瑾軒悄咪咪問許念:“皇上不是和沈哥沒搞頭嗎?為啥沈哥提議一起過來喝下午茶的時候,皇上沒拒絕啊?”
    兩母胎SOlO的人,對於這種細膩的問題,屬實是有點難為他們了。
    實際上,現在連觀眾都沒搞明白這倆人具體是什麽狀態。
    許念也琢磨了半晌,最後才對上洛瑾軒求知的目光,吐出八個大字。
    “君心難測,不懂別問。”
    “……”
    ……
    季歡確實是因為水喝得太多,才急著去廁所。
    之前黃昭昭和洛青陽幹架的時候,季歡就吃了好幾根碎冰冰。
    後來找銅鈴的時候,又邊走邊吃,邊走邊喝。
    剛剛下午茶又幹了一杯。
    季歡上完廁所,走到盥洗池洗手的時候,瞥了一眼鏡子上的自己。
    鏡中的美女也很同步的抬眸。
    不論她抽象的名聲怎樣全網盡知,但這張明豔漂亮的臉是做不得假的。
    季歡伸出濕潤的手,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無意識的用指尖撓了撓側臉。
    這種極具生活化的小動作,讓鏡中美人的姿態因這細微的動作而鮮活起來。
    在小說世界,她吃好喝好玩好,五官和她那脆弱的頭發,並沒有經過太多摧殘。
    往那一站,就是美女級別的人物。
    但除了那種天賦之子,大多數人精致的外貌和有涵養的氣度,都是需要後天的無數金錢和時間來養護出來的。
    現實世界裏季歡再優越的先天條件,也經不住她二十多年來的糟蹋。
    生存壓力,學習壓力,母親的病情,無一不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在她身上。
    在這種情況下,從生理到心理的摧殘,季歡要真是依舊能維持和小說世界裏一樣的美貌,那真得誇一句天賦異稟。
    她在現實世界裏,對自己外貌最大的愛護,也就是臨出門之前會塗一下雙十一屯的大寶。
    她知道自己笑起來挺好看的,但除了必要的工作或是客套時刻,她臉上都很難扯出什麽表情,太累了,也沒什麽必要。
    比如在讀書的時候。
    連讓她客套微笑一下的人都沒有。
    季歡望著鏡中的自己,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高中那會兒。
    那時候,她基本上和一隻陰暗的老鼠沒什麽區別,成天梳著個高馬尾,麵無表情的,就連走路的時候都在低頭想事情,而且又忙,大課間就不見蹤影,從沒有收到過來自異性的示好。
    季歡琢磨了一下和俞宴川的相處經曆,讀書的時候的記憶雖然已經十分遙遠了,但季歡依舊能記起大概來。
    比如季歡為了攢學分拿獎學金,去學生會打雜,但實際上她打雜的內容並沒有太多,很多時候都是送送資料跑跑腿,每個星期也就去那麽一兩回,來來回回也並沒有人為難過她,加的各種群裏,也沒有人無緣無故的CUe她,給她找事幹。
    她自認為自己和俞宴川的關係,最多就是在打雜的時候混了個臉熟,但俞宴川依舊會邀請她去參加他的畢業聚餐。
    這件事情季歡記得這麽清楚,也是因為後頭俞宴川出國留學了之後,季歡聽到班上某幾個富二代嘮嗑。
    “俞少的畢業聚餐你去沒有?”
    “你在搞笑?我想去就能去?”
    “俞少真隻邀請了四五個玩得好的朋友啊?”
    “肯定啊,都知道這是和俞少這幾年最後一次接觸的機會了,多少人都想在他臨走前好歹加個聯係方式,逢年過節發消息問候一下,也算混個臉熟了。”
    私立學校的交友圈,如同一個微型社會,家長的人脈圈決定著孩子的交際範圍。
    誰父母關係好,孩子的關係就好,父母的人脈圈子就是孩子的人脈圈子。
    長輩想接觸長輩,孩子也會在學校裏想方設法的接觸那家的孩子。
    季歡後知後覺了很久,才隱約能察覺,俞宴川那時候並不是看她剛好在現場,禮貌性的順口邀請了一句。
    ——所以俞宴川怎麽會那個時候就對她感興趣的呢?
    她到底哪點吸引他了?
    莫不是俞宴川腦子有坑,或者是看多了那種霸總被普通女孩迷得要死要活的咯噔文學,也想親自體驗一下什麽叫作冤大頭?
    季歡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鏡中的自己無意識皺著眉頭。
    季歡扯了扯嘴角,隨手扯過一張紙巾擦拭手上的水漬,轉身走出去。
    結果正和走廊不遠處的沈妄對上了。
    “……”
    “……”
    沈妄所在的方向是回餐廳唯一的方向。
    季歡迅速的調整好從盥洗室帶出來的細微表情,冷著臉準備繞過沈妄離開。
    誰知道她想從沈妄左邊繞過去,沈妄也挪到了她的左邊。
    季歡往右一步,沈妄也往右。
    結結實實的堵在了季歡跟前,來找她的目的十分明顯。
    他們身上沒有攝像頭,攝影師也沒跟上。
    季歡於是十分不給麵子的張嘴就罵:“腦子有坑?”
    沈妄:“你怎麽在廁所蹲這麽久?”
    季歡麵無表情:“我躥稀不行?”
    “……”
    季歡沒打算再搭理沈妄,但上次被季歡打萎了的沈妄,很明顯又重新支棱了起來。
    又開始蠢蠢欲動的想來犯賤了。
    沈妄堵在季歡跟前:“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消一點氣?”
    季歡沒好氣的說:“沒有,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這話一說出來,季歡就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因為沈妄果然第一時間抓住了她前後邏輯的古怪之處,挑著眉問了一句:
    “那剛剛我說要一起來喝下午茶,歇歇腳的時候,你怎麽不拒絕?”
    “……”
    沈妄這句話,把季歡給問得啞然失語了一下。
    沈妄在季歡有些無端的遲疑之下,又得寸進尺道:“你知道你不想來,我也沒辦法硬扯著你來,不然指不定我頭上又要多個洞。”
    他倒是沒太在意自己被季歡惱怒之下砸出來的傷。
    季歡反而從沈妄這一句話裏,還聽出了一股子得意忘形的意味。
    像是覺得季歡砸他跟在意他一樣,有一種季歡扇他巴掌都會舔兩口的犯賤感。
    “所以你有沒有消氣?”沈妄又補充了一句:“一點也行。”
    “沒有。”季歡麵含怒色,想去把擋在她跟前的沈妄扒拉開:“死開點!”
    沈妄一把抓住了季歡的手腕,反手把季歡推進了一邊沒有關門的雜物間。
    哢嚓一聲。
    沈妄把門給落了鎖,聲音在雜物間內顯得格外的明顯
    季歡:“?”
    也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什麽事情,是覺得上次他冒犯季歡,沒有被季歡打死,覺得可以再冒犯一下。
    又或者沈妄是不是大晚上默念了無數遍“季歡打我一定就是在意我”,終於自我洗腦成功了。
    沈妄的臉皮很明顯是得到了附魔似的,厚度在一夜之間堪比城牆。
    季歡踉蹌著被沈妄拉進雜物間的時候,她錯愕了一秒之後立馬反應了起來,還以為沈妄想來上次那套,惱怒的一腳就踹了過去。
    “你想犯賤找別人犯去!”
    沈妄挨了季歡一腳,痛的他沒忍住齜牙咧嘴的,但隻是悶哼了一聲,才開口:“你看我和誰犯過賤,我就隻在你麵前犯過賤。”
    她冷笑一聲:“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季歡已經打定主意了,要是沈妄還敢再親她,就真的兩耳刮子上去了。
    這明明是沈妄自己應得的待遇,他一說話,語氣間倒是帶著一些幾不可聞的委屈來了。
    “我真的什麽都說了,你能不能稍微對我態度好一點。”
    季歡陰陽怪氣的嗆他:“你要是不犯賤,我能對你是這態度?”
    “我保證那次不經你同意就……”沈妄在季歡要吃人的視線下,咽下了“親你”兩個字,含糊的略過了:“……是我犯渾,保證沒有下次了。”
    季歡伸手把掛在牆上的一塊抹布摘下來,然後甩到沈妄的臉上,暗指他把她拉進這雜物間的事情: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下次?”
    雜物間內堆滿了雜亂的紙箱和雜物,層層疊疊堆到天花板,稍微有點大動作碰到了,就能倒一片。
    季歡和沈妄兩個人能站住腳的地方隻有小小的一平方。
    沈妄把臉上的抹布一扯,麵對季歡的冷嘲熱諷,權當耳旁風,當真是應了沒臉沒皮那句話。
    他又湊到季歡跟前說:“剛剛那地方人多,我怕我和你聊天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你害羞。”
    季歡氣笑了:“我什麽時候的表現讓你覺得我害羞了?”
    沈妄道:“我感覺那天晚上在餐廳裏你二話不說跑了,就是害羞。”
    季歡咬牙切齒:“那是被你給氣的。”
    “那你為什麽不拒絕一起來喝下午茶的提議?”
    季歡反駁:“這和害羞有個屁關係。”
    “間接關係怎麽不算。”沈妄恬不知恥道:“因為你想和我解釋你沒和陸景琰走一路,但直接開口解釋又覺得太刻意,在這種別扭的時期又不知道怎麽和我說。”
    季歡:“……”
    “你半推半就的一起來喝下午茶,本來以為許念會幫你解釋一下陸景琰的事情,但她不知道為啥,愣是沒開口。”
    季歡:“……”
    她冷冷的看著沈妄。
    沈妄以為季歡又要動手,連忙道:
    “別打臉,真打毀容了,以後可就一點能勾起你手下留情的東西都沒了,這是我照著你的喜好捏出來的。”
    “……”
    她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怎麽用匱乏的語言來形容沈妄的奇葩。
    季歡麵無表情的說:“我最煩的就是你每次都用這種很了解我的語氣來猜測我的行為。”
    沈妄的認錯態度堪稱良好,立馬低著頭說:“對不起,沒有下次了。”
    但沈妄這樣,在季歡眼裏看來不知道為啥依舊有一種沒臉沒皮的感覺。
    季歡深吸一口氣:“那就讓開。”
    從沈妄的表情上看去,他還是有點不情願的。
    畢竟好不容易和季歡單獨聊一次,又什麽都沒撈到,還挨了一頓臭罵。
    沈妄的動作慢得跟烏龜似的,不情不願的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季歡伸手去開門,沈妄在她身後窩窩囊囊的委屈道:“我胡亂猜不也是因為你什麽都不願意說。”
    季歡:“你別裝出這副模樣來,我不吃你這套。”
    “那你吃哪套?”
    “……”